冷月儿哼了一声:“你倒很会维护你的妹子,还情同手足?不要说得这么冠冕堂皇。”顿了一顿:“我会守口如瓶,我不会再提这些陈年旧事,我也是不想司马东风徒增烦恼。”
本来紧张的莫言神色松缓下来。“还有第仨条命的承诺,我会自囚于无果湖”冷月儿迟疑了:“你说个年限。”冷月儿狠狠咬唇。
莫言看到了冷月儿的冰冷绝情,也许这之后,她解脱了,再不想和自己有一丝一毫的瓜葛:“不要外力,你自己出得无果湖就算你践了承诺。”莫言在心里打了个活结。
“好!我冷月儿会一一做到,至此,我们之间恩怨情仇一笔勾销,各不相欠。”冷月儿斩钉截铁的看着莫言:“我们好自为之!”
虽在意料之中,莫言还是呆怔当地。
火把的火焰渐渐萎缩,不盈微风,忽的熄灭,忽明忽暗的暗火缭绕着一股黑烟,竹林上空晨曦微现,多么漫长艰难的一夜,仿佛倾尽了一生的心血才煎熬而过。都累了。累在厌倦之后。
“念夕!念夕!”久违的亲人的呼唤越来越近,莫言莫北迅速各抱起父兄,莫北射入竹海相反的方向,莫言错综复杂的看着哀哀无神的冷月儿:“你要保重,后会有期!”,紧跟莫北的方向而去。
第92章
“念夕!念夕!”
数条人影落入场中,为首的安再雄,简直就是一夜白头,苍老的一路呼唤冲向孑然独立,摇摇欲坠的冷月儿,其次尾随的是安子其,还有个脑袋光光的出家人万叶谷叶知秋。
心神一松目眩精疲,所有的紧张恐惧瞬间剥离,冷月儿还没来得及微笑就立时瘫倒在地。
某些特殊时刻的勇敢和能力其实是生命能量的预支。
交代能交代的,不能说的心底深埋,冷月儿必须要担当起有些不能言明的结果,拒绝大伯安再雄一再的呵护,独往无果崖。
一晃半年有余,无果湖初晴雨后,水雾渺渺间,笔直如刀削的无果崖壁上,白裙裾飞扬,衣袂一顿,十指深嵌崖缝,整个身体壁虎一般吸附在崖壁上,稍作喘息,白裙如昙花瞬开,翻了上去,如此往复数次,终得崖顶,一只欲助一臂之力的手被冷月儿绕开,如莲婷婷开在了无果崖。
过山风飒爽,绕山云缥缈,冷月儿收腰定喘,闪目回望,无果崖下,薄雾流淌,空濛迤逦。
莫言苦笑起身,面对面,看着破茧化蝶翩翩的冷月儿,刘海被山风拂动,露出了那抹艳丽的凤尾纹。气定神闲傲立崖边,任风吹裙裾翩然,不笑不语,今时今日的冷月儿褪去了青涩,已不再是莫言初识的小丫头了。
“我想世上再无第二人可以像你一样上的崖来了。”莫言欣喜又失落,冷月儿自由了,他剥夺了她半年的自由,这就够了,半年的时间改变了他能改变的。一切按照他的意愿在发展,现在做的,就是让冷月儿接受被他莫言间接改变的命运。
“我想再不要有第二人被囚于无果湖。”冷月儿临崖下望,无半点留恋,半年的光阴,期间对心灵的砥砺,辛酸苦楚绝望执着,难以言说。
苦也不苦,解脱了,她不再欠莫言的了,这让冷月儿觉得无比轻松。
莫言很担心的把视线凝固在冷月儿额头的凤尾纹上。
“我很好!这让我与众不同,我不介意。”冷月儿第一次微笑,她想有个人也不介意,她不会告诉莫言,对司马东风的想念,凤尾纹让她尝尽相思之苦,那样的灼痛是相思蛊的赐予,蓝一珊化尘化土,却给她留下了终生标志。
“你去哪儿?”莫言紧跟着冷月儿疾驰的身影,一出口便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这样幼稚的话也问得出口,。
“明知故问,别跟着。”冷月儿的速度已无人能及,刚落下莫言,马上便又止身形,与莫言冷冷对峙。
“我们还是有结盟之谊的。”莫言讪笑,冷月儿的方向让他暗痛。
“不要再纠缠不清了,别跟了。”冷月儿一拧身,以莫言望尘莫及的速度转眼不见。
“我有事要告诉你!”
“冷月儿!”
落叶知秋,半年光阴,秋意正浓的玉华山还是倍感亲切,这是唯一支撑冷月儿意志练就通天本领的动力所在。
冷月儿穿林跃涧,手捂住胸口的龙珠,热泪隐隐,心跳加速。无数次的梦到的相逢即将来临,司马东风欠他一个永生的拥抱。她要幸福的讨还。
回廊依旧,远瀑喧哗,桥下大青石旁,冷月儿的到来惊扰了一个紫衣的洗衣妇人,手撩弄着垂在耳际的软软卷发,手中不停,不经意间正与望向这边的冷月儿目光对接。
冷月儿骤停身形,笑面一下子冷下来,紫衣妇人也凝固了惊诧憔悴的表情。
“莫语!”
“冷月儿!”
都在微微的抖,同浴冰冷。
意外吗?不应该意外,半年前的那个生死之夜,是她带走了司马东风,冷月儿瑟瑟了,目光下移,意外的是莫语隆起的腹部。
发生了什么?怎么从没想过这些。
头晕目眩,隐雷滚信,冷月儿眼眶热了。
莫语反倒敛了吃惊的表情,比冷月儿更快的恢复心智,坚定的站直身子,让腹部更显眼更惊魂动魄-一些,撩弄乱发的手放在了牵引冷月儿全部心神的腹部上,手指在隆起的腹部上游移。
“莫语?”冷月儿张大眼睛和眉毛,一口气透心凉。
“冷月儿!”莫语示威一样,嘴角居然还有一丝笑意,很有欲招待远方来客的味道。
摁住龙珠的手滑下来,冷月儿像个稻草人戳在那里。
胜负无声昭示,那边有两个人的重量,即使你有的情爱又如何?冷月儿!
两个女人远远对望,什么被时间过滤,雾起眼眶,冷月儿失明了。直到莫言悄无声息的走到身旁,那一大颗泪孕育半年终于落下,那样的绝望无助相思欲绝的日子冷月儿都没舍得流泪。她要在司马东风的怀里哭得。
而今,她冷月儿没这个资格了,半年的时间就让她输了这样的资格。
冷月儿脸色苍白,缓过神来:“你早知道,你早知道的。”
“你要知道情人大多经得起生死,却经不起时间、别离和等待,更经不起平凡的生活。”莫言无从安慰,放在冷月儿胳膊上的手被甩落。
“你们兄妹早有预谋的,是不是?”
“男女之事是可以强迫的吗?”
不是,冷月儿甚至骂不出一句‘无耻’!谁也不能证明男欢女爱!
冷月儿懵了,冰凉一片,抬眸,醉茗轩帘卷西风,那是谁在独斟独饮,如梦如幻,仿佛定格千年的画面,只为这一瞬间折射那一场初识的只不过是经年旧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