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大叫着推开光屁股的美少年,接着跳起来后退了一步,然后才想起来去拿床单重新围住翎蓝。

可惜那个刚刚还在对他摇尾撒娇的少年忽然又炸毛翻了脸,一边抡起拳头追打他一边骂道:“你滚!你滚!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了!”

秦牧似乎毫无招架之力,一边抬手隔挡一边往后躲,两个人在警署办公室里绕了一圈又一圈。

这可真是下头现场,刚刚还满脸倾慕的女警们眼睁睁看帅哥甩着床单被光溜溜的少年打到左脚绊右脚,一个个全都露出嫌弃的表情。

程琛长叹一声站起身,快走几步一把捏住暴走少年的后颈,然后又抽走型男手中的床单罩住少年,摇头说道:“你看,问题不解决,他跟你回去也还是要闹。放心,管理司有大夫,你签完翎蓝的笔录文件就自己回去吧。”

狼狈不堪的秦牧看看程琛再看看不肯理他的翎蓝,终于垂头丧气地去签字了。

又观摩了一场闹剧的唐染依旧乖乖坐着,脑子里却浮想联翩

翎蓝是喜欢秦牧吗?那翎蓝“提出成年人那方面需求”不就是“想要跟秦牧在床上嗯嗯啊啊”的意思?!

如果双方自愿的话,返祖程度低于50%且能通过心智测试的特殊公民在调整领养协议类别之后好像是可以跟饲主这样那样的吧?哦,所以是秦牧不愿意啊……但秦牧那副恨不得把翎蓝宠上天的样子明明是喜欢得要命啊,怎么会不愿意呢?

想不通啊想不通,小比熊唐染丝毫没有恋爱经验,以至于越想越糊涂,直到程琛喊他离开都没想明白所谓的爱情逻辑。

临时监护人

一番折腾下来,程琛一行人回到管理司时已经过了下班时间。

“今天是周三,不能加班,对吧?你可以走了。”

“你!自己回宿舍去,明天准时来上课!”

程琛打发走唐染和翎蓝,独自坐在办公室里写回访报告。原以为今天的各种意外和波折已经告一段落,哪知道他刚打开电脑,就又接到警署打来的电话。

“程教官,能不能麻烦你再过来一趟?我们这里的特殊公民专员搞不定笼子里那个孩子。你能不能来帮帮忙?”

这警员是因为见识到程琛收拾翎蓝的厉害,所以才求上门来。反正大家都是公务人员,专案专办,明天写个申请,就当临时借调一个顾问了,管理司的领导肯定会答应。

“……”程琛侧头看看还空白一片的文档,皱眉沉默几秒才回话说,“好,我这就过去。”

他既不介意加班,也不介意帮忙,但却非常介意工作安排被打乱。今天的回访计划已经因为翎蓝而变得一团糟,再加上一周有三天不能加班的小比熊实习生和不知姓甚名谁的笼中男孩,他严重怀疑自己下周也追不上原定的工作进度。

抱怨归抱怨,他还是收拾好东西再次来到警署。

“我们已经审过嫌犯了。他说那些狗都是他在附近抓的野狗,而且,他似乎并不知道其中有一个特殊公民。”来迎程琛的警员一边带着他往里走一边说道:“那个男孩也是奇怪,我们在特殊公民档案里找不到他。而且无论我们的专员如何引导他都不肯配合,到现在还缩在笼子里没法处理伤口。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我考虑着是你们救了他,他也目睹了整个过程,或许对你会更加信任一些,所以才麻烦你过来帮忙。”

情况特殊且理由充分,程琛听后也觉得自己责无旁贷,于是点头问道:“那我希望和他单独待一会儿,等我确定完他的情况再跟你商量怎么解决,行吗?”

狗也好,小孩子也罢,遭受过长时间的虐待之后肯定怕人,而且人越多就越紧张,越紧张就越难搞,这是教官们都知道的常识。

程琛在管理司工作超过十年,接触过各式各样的特殊公民,心里立刻就有了计划。

小小的特殊公民安置间,他带着药箱一个人走进去,然后不理会笼中男孩发出低吼,安静地坐到距离最远的角落里,眼睛看向空无一物的墙面。

他没急着做什么或者说什么,就这样情绪稳定地陪少年待了足足一个小时,等那孩子终于从炸毛状态变成仅仅隔着敞开的笼门静静观察他时,才平静开口:“饿了吗?我这里有吃的。”

说着,他从制服口袋里拿出一块指腹大小的肉干,然后远远地扔过去。

肉干弹跳两下,最后掉落在了笼门边上。

真是被吓坏了,仅仅是肉干磕碰瓷砖地面的声响就令那孩子抖了几下,这恐怕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问题。程琛默默想着转开了视线。

他继续看向墙壁,只用余光留意那少年的反应。

特殊公民和一般犬类有个相似之处除非是挑衅或者面对信任且喜欢的对象,否则都不会长时间对视。

果然,这种视线的规避让少年停止了发抖,注意力似乎也转移到那块小小的肉干上。

很香。管理司未成年区最受欢迎的零食,怎么能不香呢?

可少年就一动不动地盯着看,完全没有伸手去拿的意思。

就这样又足足耗了一个小时,连直接从管理司赶过来的程琛都感觉到饿了,那少年才缓缓探出头,将鼻尖靠近肉干的方向嗅了嗅,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伸出舌头,把地上的肉干卷进了嘴里,再重新缩回笼中。

“?”程琛感到十分错愕。

虽然稀有种是特殊公民中很难按返祖程度来定义的一类,但这少年除了瞳孔比一般人要大很多以外,既没有狗耳也没有尾巴,绝对比翎蓝的人类形态更加完整。由此作为依据按常规推断,这孩子应该比翎蓝更加适应人形才对,怎么会行为模式完全犬化呢?

联想到警员刚才说的话,程琛意识到这少年恐怕和翎蓝一样发育迟缓。极有可能,这是少年第一次完成形态变化。

也许是因为疏忽或者某种意外,这孩子没能在特殊公民社区生活,从小到大都和真正的犬类混在一起,所以才被人当做野狗抓走。又或许是因为看到了翎蓝变化的过程,这少年的稀有种能力才得以觉醒。

许许多多的猜想在程琛脑海中盘旋。一番考量之后,他又扔过去几块肉干,然后就站起身出去了。

“你们从他嘴里大约是问不出什么了。”程琛对等在门外的警员说道:“我甚至怀疑他目前没有语言能力。”

“啊?那怎么办?”警员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我会把我今天观察到的结果以及以此做出的推测写成报告。你试着跟你上司商量一下,尽快把他送来管理司吧。我们会想办法安抚和教育他,一旦他的情绪稳定下来并且可以开口说话了,我就把他带过来。”

“没问题,那麻烦你了。”警员痛快地点头。

办案嘛,不怕遇到困难,只要有解决方法就行。

“但我不能保证时间。或许一两个月就变化显著,或许一两年才初见成效。”程琛用公事公办的态度敲碎警员的乐观想法,“哪怕是一个普通人,想走出虐待造成的阴影都需要很长时间,你们得做好准备,尽可能寻找其他证据来结案。”

这警员脸上的神情果然变得苦涩起来,毕竟受害者的口供比任何物证都更有说服力。但干这一行的人抗击打能力都比较强,而且非法监禁又不是连环凶杀,办案压力要小很多。

这不,程琛的报告于第二天一早送出去,警署z领导在当天下午就批准了。

赶着下班时间前五分钟,刚带着小比熊唐染结束回访工作赶回来的程教官被叫进顶头上司的办公室,光荣地获得了“笼中少年临时监护人”称号。

又是鸡飞狗跳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