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男孩的眸子渐渐亮起来，竟然一下扑进他怀中，双手还搂住他的背。

“小柴……留下……小柴……最乖……”

一定还有别的！

程琛那边温馨地抱了满怀，可怜的翎蓝却要翻着字典和课本蹲在图书馆的椅子上写申请。

“申请……申请……申请怎么写……”拾荒美人一边嘀嘀咕咕一边抓耳挠腮地翻看课本目录。

“申请买新衣服……不行不行！得写详细，免得程琛耍赖！申请买我喜欢的新衣服……嗯，再写个附加说明……不能……去……大卖场……单品价格……不低于……2000块……哎呦！这些字怎么这么多笔画！一张纸都不够写的！”

花了两个多小时，翎蓝的购物申请终于大功告成。

坐在办公桌前处理文件的程琛抬头就看到厚厚一摞纸。他接过来的同时疑惑问道：“你都能写这么多字了？”

结果拿到手里一翻好家伙！一个字就巴掌大，平均一张纸只容得下三个字，看一篇六十几个字的申请，得翻二十多页！

“嗯，倒是没有错字。”他耐着性子读完，点头说道：“那走吧，咱们快去快回。”

“啊！买完衣服之后，我不跟你一起回来。”翎蓝挺着腰板表达抗议。

“你不回来？要去找秦牧？”程琛已经想好了拒绝的话语。

“不是，我要去……买书。”翎蓝边说边转了转蓝色的眼珠。

“买书？”程琛满脸狐疑。

“对。我在7号楼图书馆里交了一个以前读书的朋友。他推荐了一个很不错的书店，说那里有更多选择。”

“你有钱买书吗？”

“当然有！我拍一只广告能有六位数的收入呢！秦牧怕我在住得不惯，之前送饭来的时候，把我的信用卡也拿来了！”拾荒美人得意地从旧帽衫衣兜里掏出一张黢黑黢黑的卡片当做扇子扇风，“每月额度五十万，买几本书算什么？”

程琛眯着眼睛看翎蓝那副财大气粗的德行看了好久，忽然问道：“你以前刷过卡吗？”

“啊……没有……”翎蓝微愣，“以前都是我要什么，秦牧就给我买什么……我好像还真是没有自己刷过卡……但这又不难，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不行，你必须跟我一起回来。”程琛想了想还是不放心。

“我已经成年了！你不能像以前一样限制我的人身自由！”翎蓝被拒绝后变得异常焦躁，像个叛逆期里跟父母要求个人隐私的孩子一样，“我查过管理司的条例了！所有因血统因素受管理司监管的特殊公民，只要年满18岁并且能够控制自己保持人类的外貌特征、遵守人类社会的正常行为准则，每天都至少有四个小时的自由出行时间！我现在肯穿衣服、能认字，已经符合要求了！”

这回轮到程琛愣住了。怎么说呢？孩子越大越难管，尤其是认了字读过书之后。难怪某些独裁政府喜欢搞愚民政策知道得太多就管不住了。

“好吧。但你12点之前一定要回来，我会去你宿舍检查。”程琛依旧不放心，但又不得不妥协。毕竟条例就是条例，是所有管理司工作人员都需要遵守的东西。

“知道啦！真啰嗦！难怪一把年纪了还是个单身狗。”获得几小时自由的翎蓝眉毛都要挑到天上去了，嘴里还不忘挖苦程琛。

程琛没兴趣跟这小子斗嘴，只淡淡说道：“我薪水有限，预算一共2000块。你爱买什么买什么，超额的部分自己付账。”

翎蓝听了这话，立刻惊讶地张大了嘴，大到可以直接塞个鸡蛋进去，“你这一天天忙得都住到管理司了，竟然还这么穷！这不公平！”刚才还挖苦人，现在又开始打抱不平，“不行！我得给管理司上级提意见，必须要给你涨工资！哪有给这么一点钱，还拼命使唤人的！”

“意见就不必提了，但你可以考虑置装费全部自理。”程琛站起身，神情依旧平静。

“那不行！一码归一码，你说了要给我买新衣服，就必须给我买！买一件也行！”翎蓝歪着脑袋想了想，又财大气粗地拍胸脯说道：“但我可以请你吃饭，吃大餐！比食堂好一百倍的大餐！连请……请一个月吧！嗯！你这个月的伙食费，我包了！”

“不用了，我怕吃出脂肪肝。你有这份心就好。”程琛再次摇头拒绝，“走吧。我得先把小柴送回宿舍，他现在这个情况还不能离开管理司。”

这是程琛成为临时监护人后第一次跟小柴分开超过两小时。因为这孩子之前有分离焦虑的表现，他在出门前又进行了几次坐定训练，并且跟负责值班的同事打了招呼，让人家多留意小柴这边的情况。

翎蓝站在一旁，刚开始还非常不耐烦，可看着看着又没脾气了。

他隐约想起一些十多年前的旧事。那时，他才五岁，什么都不懂，糊里糊涂就没了父母。来到管理司后，他常常想家，一直无法习惯全新的生活。

然后，程琛就出现了。

这面瘫当年还没这么老，没这么啰嗦，但好像也是这么天天陪着他，直到他遇到秦牧……

想到秦牧，莫名开始惆怅的翎蓝又燃起了斗志。

没错，他今天非要出去买衣服还有买书，全都是为了秦牧那个不知好歹的家伙！

图书馆里的书实在太无趣了！虽然是有不少爱来爱去的小说，但每次写完亲嘴就直接跳到第二天早上！亲嘴能亲一个晚上吗？肯定不能！所以绝对还有别的什么！

而且那些书里写的都是男女之间的感情故事。可他和秦牧都是公的，啊不，是男的。所以那些书必然不适配！

他必须要找别的书来看看！他要知道男人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人！还要知道，男人和男人亲完嘴之后究竟干什么能干到第二天早上！

书店原来是这样的

逛街买衣服这种事，属于甲之砒霜乙之蜜糖。

程琛以为买一身衣服不怎么花费时间，谁知道翎蓝在第一个店里就试了二十套，最后却只买了一条裤子。

“啊，原来刷卡很简单嘛，之前还被你唬住了，以为多复杂呢。”翎蓝蹦蹦跳跳往第二家店走。

“那是因为你认字也能写字了，否则你难道要在签账单上摁手印吗？”程琛抬手看表，心里总有些不放心小柴。

“不能摁手印吗？我的粉丝都想要印着我爪印的明信片呢？你知道印着我爪印的T恤在慈善拍卖会上能卖到5000块吗？”翎蓝边说边摇晃藏在宽大帽衫里的尾巴。

程琛伸手摁住那条不老实的尾巴，催促道：“你闭嘴，赶快买。八点之前，我必须要赶回去。”

“哦”翎蓝撅起嘴又嘀嘀咕咕起来，“担心小柴是吧？明明是我认识你比较久，你为什么对他那么好，对我这么凶？”

程琛自认为没有厚此薄彼，十分平静地答道：“一个秦牧就已经把你宠上天了，我要是不管管你，你就快要冲出银河系了。至于小柴嘛，你又不是没看到过他被虐待的样子，而且他上周还发作一次癫痫，当然需要多照顾一点。”

“啊？他还有那种病？怎么这么倒霉啊……”翎蓝停下翻看衣服的动作，认真想了想，“行吧。以后你工作忙又不能带上他的时候，我就帮你去陪陪他。”

程琛眯起眼睛，一时之间判断不出让翎蓝陪小柴到底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