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我也做快一点。”阿德最终还是决定放弃这种无谓的思考。他喜欢按照指令做事，也喜欢专心把事情做好，既然唐染想要赶快完成打扫，然后和他一起去给翎蓝送饭，那他就按照这个计划认真执行。

当然，如果这样做能让唐染一直对着他笑就更好了。

“……你这是怎么了？”半个小时后，跟着阿德一起送饭的唐染看到翎蓝双眼无神躺在宿舍地板上，立刻小心翼翼地问道。

“……”翎蓝没动也没回答，甚至连眼珠都没挪动半分。要不是胸口还有点起伏，真是像死透了一样。

“不能一直摊在地上啦，你现在没有毛，衣服又薄，会受凉的。”小比熊虽然依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却已经蹲下身子，使出吃奶的力气把翎蓝往床上架了。

拾荒美人被他弄得脑袋“哐哐”磕床腿，终于像是被磕醒了一样咕哝道：“别管我，让我自生自灭吧……”

“说什么胡话啊！不管发生什么都要好好活着！活着才有希望！”一向好脾气的唐染忽然发起脾气。

原本站在一旁不知道该不该帮忙的阿德听了这话立刻附和点头。

“秦牧可能不要我了……”翎蓝长叹一声，靠到床边，“大坏蛋劝他解除我的领养协议……”

“大坏蛋？”小比熊疑惑地看向阿德。

阿德刷刷赶忙写纸条“可能是程教官”。

“这……”唐染皱起脸，然后又甩甩头，换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神情，劝说道：“解除了也没关系。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又不是靠领养协议维系的。”

“！”翎蓝的眼睛亮了亮，“……好像有点道理……那我应该怎么办？”他有喜欢的人但却搞不懂感情的事，只好问他认为有感情生活的人。

唐染被问得一愣，再次抬头看向阿德。他虽然一直不肯让阿德帮忙，但心里又有些依赖阿德，因为但凡遇到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的工作，阿德都能提供指导和建议。

阿德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他就这样被小比熊看着，莫名就特别不愿意展现出无能为力的模样。于是，他强装镇定地思考了一会儿，终于拿起笔写道：“想办法做个有魅力的人。”

“有魅力的人？”翎蓝不高兴地嘟囔起来，“我这么好看，这么聪明，难道还不算有魅力的人吗？！”

“光是好看和聪明肯定不够。”阿德摇头，“做人还必须有担当，要会体谅他人，要努力，要懂得关心别人，要善良……”他写着写着忽然毫无来由地抬头看了唐染一眼。

盯着字条朗读的唐染对这一眼毫无知觉，可翎蓝却看了个清清楚楚，于是大美人不以为然地吐槽道：“你这是在教我做事，还是借题夸赞别人？”

唐染这时候却较真起来，“我认为阿德说得很对啊！他就是按照这个标准做人做事，我觉得他很有魅力！”

说完，这小家伙忽然像是反应过来，耳根瞬间变红。当然，不止他一个人，阿德也不自在起来，手里的笔都差点掉了。

“够了！你们是有多丧心病狂，竟然这个时候在我面前秀恩爱！”翎蓝抓狂，跳起来开始赶人。

“不不不，我们不是你说的那样！”小比熊慌忙摆手。

阿德则欲盖弥彰似的又开始写字条，“要不然，你去图书馆借点感情方面的书，或者看看电视剧也行。”

提到图书馆，翎蓝更是一头两个大，捂着耳朵把人轰出门，然后才一个人躺到床上发呆。

不爱听归不爱听，但细想一番之后，他又不得不承认唐染和阿德说的话有那么一点点道理。

没有领养协议，难道就不能亲嘴了吗？想他一个五千万粉丝的大网红，光是眨眨眼就能让留言区里爱心成灾，怎么可能需要一纸协议来维系感情！不是再补足点魅力嘛！美貌和智商，老子天生就有，别的还不是手到擒来！

于是，自认惊才绝艳的翎美人重新戴上帽子和口罩，跑去图书馆借来一大堆封面上搂搂抱抱的故事书，一边翻字典一边磕磕绊绊地开始增长魅力了……

生病和操心

“你……已经决定要留在管理司上班了？”转天，程琛带着小柴刚一进入教室就看到抡着拖布干活的翎蓝。

后头跟进来的唐染和阿德也睁大了眼睛。

“你就欺负我吧。没关系，你越欺负我，我就越善良。”翎蓝碎碎念着说出程琛听不懂的言辞。

“他怎么回事？”一头雾水的程琛转头问阿德。等他知道昨天晚上的那段对话之后，立刻皱起眉来再次朝翎蓝问道：“你到底学什么了？”

翎蓝得意地从帽衫前头的口袋里掏出一本书扔向他。程琛接过来，反转一看《灰姑娘》顿时感觉一阵无语。

“你还是尽快多认点字吧。童话故事不适合成年人拿来建立感情观。”他叹息说道。

“对对，我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配不上王子……哦不！是配不上秦牧。我的领养协议取消了，你才能把你亲生的小柴送给王子，啊不，送给秦牧。”翎蓝还记恨程琛对秦牧说的那些话，但又不敢太岁头上动土，于是阴阳怪气地胡说八道。

“！”今早又出去散过步的小柴原本非常安静，这时候却忽然发起了脾气，甚至还一边扑向翎蓝一边意义不明地怒吼。

程琛扯动牵引绳想要拉回小柴的注意力，可男孩并没有立即停下叫喊，反而越叫越急。

“他好像不太对劲……”翎蓝似乎觉察出异常，收敛了刚刚那副气人的混账模样。

果然，小柴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突然呕出一大口尚未消化的食物，然后倒地抽搐起来！手臂和双腿僵直成诡异的模样，五官也扭曲变形，喉咙里更是发出“咯咯”的声响，像是随时可能失去呼吸，又像是电影里的丧尸变异。

唐染被吓得跌坐在地，阿德挡在他身前，反手轻拍唐染的手臂。

“不要慌！是癫痫！”程琛轻喝一声，立即蹲下身子，避开头部附近，伸手轻抚小柴的腰背，“没事，没事，很快就会过去。没事，没事，不要怕。”这话听起来仿佛在安慰神色慌张的翎蓝和唐染，可实际上却是说给神志不清的小柴听的。

可怖的抽搐持续了十几二十秒，可在场的人全都觉得如同过了一个世纪。身体恢复柔软的小柴睁着眼睛“呼哧呼哧”地不停粗喘。这时，所有人才注意到这孩子在抽搐的过程中失禁，尿得满身满地都是。

“好了，没事了。我就在这里，你不要怕。”程琛因为离得近，身上也染到了尿渍，但他似乎并不在意这事，专心安抚完目光涣散的男孩后，立刻抬头吩咐阿德，“你打电话给医务室，说明小柴的情况，让刘大夫准备一下就赶紧过来。”

所谓准备，其实是让刘大夫那边想办法找一套止咬器。因为癫痫是大脑神经的信号紊乱造成的，发作之后常常会有一段时间出现意识混乱或者认知障碍。别说狗或者特殊公民了，就算是一般公民也有可能咬人。

女大夫很快就拎着药箱跑进来，看了一眼虚脱状态的男孩后，立刻取出止咬器递到程琛手里，“医务室里大多都是给狗用的型号，我只找出这一个备用品，不确定尺寸是不是合适。”

程琛没有回话，反而一直低着头对小柴说道：“会有一点不舒服，但必须要忍一忍。”

他一边安抚一边手脚利落地给男孩戴上金属的嘴笼，接着让刘大夫给小柴打了一针镇定剂，让后便再无顾忌，直接将人抱了起来。

“今天的课程取消，唐染、阿德，你们给教室消个毒，然后就忙自己的事去吧。翎蓝，你再去换几本书看看，最好是让图书管理员给你推荐一下。”程琛在离开前还不忘给依旧呆愣在屋里的三个人分配任务。

一旁的刘大夫摇头道：“你怎么这么爱操心？难怪天天忙得有家不能回。”

“……”程琛沉默了一会儿，直到进入医务室，他才轻叹一声接话道：“等他们以后都长进了，自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我就清闲了。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