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秦牧还有那只马尔济斯的女主人都属于过度溺爱，其实也属于不适当影响的范畴。要知道，心智水平低的特殊公民几乎就等同于普通犬类，过度溺爱有可能会让他们慢慢变成家中一霸，咬狗还是咬人可就不一定了。

至于翎蓝嘛，虽然肉眼可见心智水平不低，但俨然有变成高智商诈骗犯的潜质。确实需要被监管。

“原来……是这样的吗……”唐染对这小骗子的话半信半疑，可心情却依然低落。

“不是这样的。”

一张纸条忽然出现在小比熊眼前。原来是沉默许久的阿德终于走了过来。

这人高马大的德牧用毛茸茸的手捏着一个小小的便条本，“刷拉刷拉”地奋笔疾书。

“程教官不是那种人。他一定不是因为你犯错而要赶你走。”

“那个孩子需要很多很多时间，很多很多照顾才能重新开始正常生活。程教官肯定是怕没时间指导你，怕耽误你的实习成绩才把你托付给我的。”

“不要担心。我会好好教你。”

“犯错也不要紧。我会耐心帮助你。”

“我很有耐心，就算你做错也不会责怪你。所以不要哭了。”

唐染用挂着眼泪的大眼睛看向比自己高出很多很多的阿德，蓦然感觉到一阵安心。

全身都长着黑棕色长毛的男人，容貌完全是德牧一样的狂野，跑起来能卷出一道旋风，瞪一眼能吓到人腿软，内心却如此温柔。

这或许就是为什么有人说“最适合女孩子养的护卫犬是德牧”吧明明看起来又凶又飒，相处之后却会展现出柔软的一面。铁汉柔情什么的果然让人无法抗拒……

唐染莫名其妙红了脸，然后才反应过来，连忙抹抹眼睛揉揉鼻子，很认真地说道：“我一定会努力学习的。那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阿德摸摸他的头算是鼓励，低头又写了几个字，接着伸手一指翎蓝，亮出字条

“看住他。”

站在一旁围观“传纸条”的美少年原本正因为阿德替程琛辩解的那些话而满脸鄙夷，乍然看到这三个字立刻就不干了。

“我都说了我会好好配合，为什么还要看住我？！我没有信用的吗！”翎蓝蹙眉叉腰，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阿德和唐染一同看向他，眼神中是显而易见的疑惑，如同在问“你有吗？”

亲嘴和做人

翎蓝这边一下有了两个“看守”，轮班盯得他苦不堪言，最关键的是秦牧忽然不来给他送饭了！

想他在家时天天吃的是和牛配鱼子酱那种格调，蛋奶蔬果全都要打碎做成特制饮品或者冰品才肯入口，哪吃得下管理司食堂里的粗茶淡饭？

哦，不，重点不是饭，而是送饭的人！

秦牧为什么不来了呢？那家伙真的这么狠心，打算让他一直留在管理司了？

翎蓝六岁时被领养，在秦家待了十二年。最早，他的监护人是秦牧的父母，后来，两位老人与大儿子一起移民去了国外，留下爱狗如痴的秦牧和他相依为命。

没错，就只有他们俩，另外四只金毛寻回犬都是真狗，不能往一块算。这是翎蓝内心的坚持。

刚到秦家时，因为换了新环境，翎蓝总是睡不安稳，是十二岁的秦牧抱着被子偷偷钻进狗窝陪他。

两个人这样睡狗窝，一睡就是三年，被秦妈妈拍到过各式各样奇奇怪怪的睡姿。什么少年抱着狗屁股啊，人狗大灌篮飞跃式啊，大腿热狗夹心派啊……许许多多标注着搞笑名字的照片全都会被秦牧封上磁吸，贴到冰箱上，像是一点都不怕别人看到后笑话他。

后来，秦牧长了身高，睡不下狗窝了，他就索性把翎蓝弄到自己被窝里。

等秦家爹妈和大哥出了国，秦牧更是直接换了个超大号双人床，两个人一起在上头滚着睡。

翎蓝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秦牧的。他的认知和普通人不同，一度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人还是狗，所以也分不清自己的喜欢到底是宠物之于主人那种，还是弟弟之于哥哥那种，又或者是青梅之于竹马那种。

直到十七岁那年，他趴在院门口等秦牧回家，等了好久好久，终于看到秦牧朋友的车子停在院外。可秦牧下车后却没有立即来陪他玩，反而是跟那个朋友又聊了好久。

他们并排靠在车门上，有说有笑，说着说着笑着笑着，那个朋友就侧头亲在了秦牧嘴上。

翎蓝记不清后来具体发生了什么，他只记得自己非常非常非常非常想变成一个人。一个有手有脚不长毛的人。一个可以跟秦牧有说有笑亲嘴嘴的人。

那念头如同暴风雨中的雷电劈到了身上，让他筋骨撕痛，让他不住颤动，也让他那不大清明的神志变得清晰而明确。

翎蓝得偿所愿地变了，从蓝陨石色的边境牧羊犬变成了有手有脚可以亲嘴的少年，虽然还有狗耳和尾巴，但也足够让秦牧推开朋友，一路大呼小叫地朝他跑过来了。

可他已经变成人了，秦牧为什么却不愿意亲他呢？

自诩聪明的翎蓝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抱在一起睡了十几年，亲一下怎么就不行了呢？以前又不是没让他舔过嘴！怎么他变成人之后，反而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了！

他越琢磨越生气，气得既想拆烂屋里所有的家具，又想找个地方大哭一场。最后两害相较取其轻，所以他就把秦牧的卧室拆了。而且隔几个月就拆一次，然后回管理司冷静冷静，等秦牧把卧室重新装修好。

他其实想过找程琛问问，可每次看到程琛那张黑脸，他又觉得问了也没用。这工作狂能有什么感情生活！一把年纪了，恐怕连什么是亲嘴都不知道呢！

那问谁呢？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在宿舍床上翻来滚去的翎蓝忽然歪头去看坐书桌边上的唐染，斜着眼睛观察起来。

这小子软萌软萌长得还不错，应该挺讨人喜欢的吧？不然，傻大个阿德怎么会对他这么好？才一天的工夫，纸条传来传去都能装出两箱了吧！

“喂，”翎蓝趁着阿德出去拿东西的机会，鬼头鬼脑地挨到唐染身边，脸上挂着人畜无害地微笑试探问道：“你谈没谈过恋爱啊？”

正在认真核对生活物资清单的小比熊抬起头，先是露出茫然的神情，然后就忽然红了脸。

“啊，什么……你问这个干嘛……”唐染觉得自己的舌头有点不好使，因为没有恋爱经验的他在听到翎蓝问题后，脑海里竟然闪现出阿德的身影。

这真是太奇怪了！前一天才刚刚认识，他怎么会往那边想呢！明明被抱着下楼梯时还心无旁骛，为什么现在只要稍一回想就心跳加速啊？这可不能让阿德看出来，否则还怎么在一起工作！

唐染支支吾吾没给出明确回答，可翎蓝看着他脸上的红晕却像是已经有了答案。

“你说，怎么才能让一个人动心呢？”只穿了一条短裤的美少年单手托着脑袋蹲在书桌旁边，一副“我只是单纯好奇而已”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