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前一步，伸出手臂，在没有任何胁迫、没有任何情欲驱使、纯粹源于内心汹涌情感的情况下，主动而用力地拥抱了程与。

手臂环过程与的后背，脸颊贴上他温热的颈侧。山风在耳边呼啸，晚霞将两人相拥的身影染成温暖的剪影。

程与的身体明显地僵了一瞬，他几乎是立刻收紧手臂，用力地回抱住了他。下巴抵在哥哥柔软的发顶，呼吸着那混合着阳光草木气息和哥哥特有体香的味道。

在这个无人打扰的山巅，在天地壮阔的怀抱里，在晚霞燃烧的见证下，两颗漂泊已久，历经波折的灵魂，终于紧紧依偎在一起。

这一刻，不需要任何言语。璀璨的是风景，更是他们眼中彼此无可替代的身影。

第30章:第三十章

蝉鸣是盛夏最忠诚的序曲，从熹微晨光穿透薄纱窗帘那一刻起，便在葱茏树冠间奏响了永不停歇的乐章。阳光带着灼人的温度，在樱桃木地板上流淌成金色的溪流，空气中浮动着尘埃的微粒，像是时光本身在无声舞蹈。

程怀郁陷在柔软的被褥深处，意识在睡梦的边缘沉浮。熟悉安定的气息包裹着他，紧接着，是颈侧传来温软的触感，带着点湿意的轻吻，痒痒的，一路蔓延到耳廓。

“哥哥...” 程与的声音黏糊又亲昵。他早已醒来，此刻正侧身支着头，眼瞳里映着哥哥沉睡的轮廓。他的指尖无比轻柔地描摹着程怀郁舒展的眉宇，沿着挺直的鼻梁滑下，最后停在微微抿着的色泽浅淡的唇瓣上，流连忘返。

程怀郁睫毛颤了颤，终于掀开眼帘。还未完全清醒，身体已被一股温柔的力量从被窝里捞起。程与像摆弄娃娃，动作熟稔地替他套上柔软的棉质家居服，细致地扣好每一颗纽扣，指尖偶尔划过锁骨下方的皮肤，带起一阵麻意。

“好了。” 程与笑着，亲昵地捏了捏程怀郁的脸颊，然后将他打横抱起。程怀郁下意识地环住他的脖子，脸颊贴在弟弟温热的颈窝。双脚悬空，被一路稳稳地抱进浴室。

镜面蒙着水汽。程与挤好牙膏，将牙刷塞进程怀郁手里，自己则拿起另一支。两人并肩站在洗漱台前，镜子里映出两张几乎别无二致的脸，一个带着晨起的慵懒，一个则洋溢着宠溺的清醒。

程与一边仔细地刷着自己的牙，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镜子里的哥哥，看着他慢吞吞的动作，泡沫沾在嘴角。等程怀郁漱完口，程与立刻拧了热毛巾，小心翼翼地替他擦净脸上残留的水珠。

早餐是程与精心准备的。鲜榨的橙汁，煎得金黄的蛋边缘带着漂亮的焦边，吐司烤得松软微脆，旁边是一小碟切得大小均匀的新鲜水果沙拉。程怀郁刚在餐桌前坐下，程与便自然地拉开他旁边的椅子紧挨着坐下。他拿起勺子，舀起一勺滑嫩的蒸蛋羹，仔细吹凉，然后递到程怀郁唇边。

“啊” 程与的眼神亮晶晶的，充满了期待，好像投喂哥哥是世上最快乐的事。

程怀郁有些无奈，但还是顺从地张开了嘴。温热的蛋羹滑入喉咙，带着恰到好处的鲜美。他看着弟弟专注而满足的侧脸，一种被全然包裹的幸福感与一丝微妙的不适应交织着涌上心头。

自从放了假，他们两人就一直黏糊在一起，除了程与偶尔去公司，两人几乎形影不离。

他放下自己手里的牛奶杯，忍不住轻声开口：

“小与...你把我照顾得像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孩子。有时候感觉...你才像是哥哥。”

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程与递来水果叉的动作顿住，他转过头，那双明亮的眼睛像被点燃的火星。一个极其大胆又带着点恶作剧意味的念头浮现。

“那...” 程与兴奋又像撒娇一样耍赖，身体也朝程怀郁更紧地贴了过去，手臂环住他的腰，“哥哥叫我一声‘哥哥’听听？”

程怀郁被这突如其来的要求噎了一下，脸颊瞬间染上薄红，眼神躲闪着：“...不要。” 他试图推开黏在身上的程与，语气带着羞赧。

“不嘛不嘛...” 程与立刻将下巴搁在程怀郁肩膀上，脸颊蹭着他的颈侧，声音拖得又软又长，带着百转千回的委屈，“哥哥刚才自己说的...我照顾得这么好，难道不能换一声‘哥哥’吗？叫一声嘛，就叫一声，哥哥...求你了...” 他一边说，一边用鼻尖拱着程怀郁的耳后。

程怀郁被他缠得没办法，耳根红得滴血，对程与撒娇毫无抵抗力的感觉又涌了上来。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从齿缝里挤出两个轻飘飘的字：

“哥...哥哥。”

声音细碎，几乎被窗外的蝉鸣淹没。

然而程与却听得真真切切。

他像是被巨大的惊喜砸中，整个人都愣住了。他猛地直起身，双手捧住程怀郁的脸，嘴角咧开一个带着点傻气的笑容，反复确认：“哥哥你叫我什么？再叫一遍，再叫一遍好不好？”

程怀郁被他这反应弄得更加窘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看着弟弟眼中几乎要溢出来的快乐，心又软得一塌糊涂。他别过脸，声音依旧很轻，却清晰了许多：“...哥哥。”

程与高兴地一把将程怀郁紧紧搂进怀里，脑袋在哥哥肩窝里蹭来蹭去，“哥哥叫我哥哥了，听见没？哥哥叫我哥哥了。” 他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告。

程怀郁被他勒得有些喘不过气，却忍不住也跟着弯起了嘴角，他抬手，轻轻回抱住程与。

午后，程怀郁倚在客厅宽大的沙发里看书，手机屏幕暗了下去，电量耗尽。他随手放在一边。

程与刚从书房处理完一点紧急的公司邮件出来，见状立刻把自己的手机解锁塞进程怀郁手里：“用我的，哥哥随便玩，密码是你和我的生日。”

程怀郁接过那部还带着程与掌心余温的手机，指尖无意识地滑动着屏幕。他点开一个视频软件想找部电影，却不小心点进了旁边一个不起眼的文件夹图标，是备忘录。

映入眼帘的，是密密麻麻，分门别类整理好的条目。每一个文件夹都以极其精准的方式命名：

哥哥的饮食偏好：

·最爱的糖醋排骨：妈妈的味道，糖醋比例6：4最佳，不喜欢勾芡太厚。

·讨厌香菜，极度厌恶折耳根，闻到味道会皱眉。

·喜欢微烫的食物，但入口前会习惯性吹两下。·喝咖啡不加糖，但一定要加奶。红茶喜欢锡兰，泡三分钟口感最佳。

·心情低落时会想吃很甜的巧克力，尤其黑巧（70%可可）。

哥哥的生活习惯：

·习惯性右侧睡，但睡熟后会无意识翻身靠近热源（通常是我）。

·洗澡水温偏高，喜欢用木质香调的沐浴露。

·看书时喜欢用手指无意识卷书页角，看到精彩处会轻轻咬下唇。

·紧张或思考时，右手的拇指会无意识地摩挲食指关节。

·撒谎时右眼会先眨。

·早上起床有低血压，需要缓几分钟，眼神会有点懵。

哥哥的小毛病：

·换季容易感冒，尤其咽喉先出问题。

·胃不太好，不能饿太久，也不能吃太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