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1 / 1)

心里升起警戒,环顾四周,老板在后厨,旁桌几个客人早就醉醺醺,曲迈身边还跟着两个,直白的混混模样,有追有堵,不是那么好脱身。

我只好先同他周旋:是你,找我什么事?

曲迈笑起来,嘴角扯得快要连上眼角:来看看你过得怎么样。笑容过度就是阴森。

那你现在看到了。我拿起桌上一瓶啤酒,启开,慢慢地给杯子倒满,很客气地问他:要不要我请你喝酒?

曲迈伸出一只手来,手背朝瓶颈轻轻一推,酒瓶跌倒,骨碌碌从桌上滚落,一地残碴。动静惹得旁桌客人看过来一眼,没多会又转回去了。

我叹了口气,道:你姐姐怎么样?只知道她搬走了,她说过不想再见,我还以为我们两家以后真的不会再见。

多谢你挂念,她现在很好。曲迈幽幽道:可我就是没办法忘记,那天她哭的样子,我可怜的姐姐,说是自己不要结婚,可为什么那么伤心呢?我不懂,直到看到她电脑里的邮件。

我说:她过得好就好,说明她已经放下了。

曲迈的语气越发危险起来:她放下了,我可没放下,我多久没见她那样哭过了,受人欺负的眼泪,难道流过了就算了?

我将面前那杯酒一饮而尽,诚恳道:你打我一顿,把我打痛,痛到哭,让我把眼泪还回去。

你的眼泪凭什么和我姐等价?曲迈玩味地笑了一下:看你现在还那么冷静,是因为苟且的事还不为人知吗?犯了贱还这么心安理得,好像不知道耻辱两个字怎么写呢?

我想了想,告诉他:我知道啊,耳止辰寸,要我写给你看吗?

曲迈露出厌恶神色,蹭地站起踹翻椅子,揪住我领口将我按倒在桌上:不要你写,要你亲身尝尝。

上半身被压住,只有腿能蹬一蹬,于事无补,我冷冷盯住曲迈的眼,手悄悄往后裤腰带探。匕首绑着在。可我并不希望用上它,不是多么害怕坏事,只是不想让陈年送我的东西沾到了别人的血。

没有多管闲事的人。

曲迈邪邪地笑着打量我:叫陈醉,是吧?要不要我替你昭告天下?你陈醉是个勾引亲哥哥的婊子,连亲哥哥都行,那就是个男人都行咯?其实巴不得被千人骑万人干吧?今天就满足你这个娼妇,让我的好哥们挨个儿地来操你,怎么样?

男人的世界里好像只想得出用性来做最后的羞辱。我轻轻地笑道:你说我是荡妇就荡妇吧,只可惜我不是男人的荡妇,是全世界只有一个陈年能操的荡妇。

他恨恨地,却忽然眼尖将我背后的手拽出来,一把夺过匕首。我本能就要去抢,手腕很快又被他按住,这时我倒恨自己没能先下手为强了。

曲迈一只手压制我,一手握着匕首端详,冷笑:想阴我?玩这个我比你熟啊,进少教所之前还在玩呢。

他身后的混混突然提了一句:迈子,别又玩脱了,你上个月刚满十八。

少废话。曲迈回头瞪他一眼。

上次是因为什么进去?我试图寻找话题拖延时间。

你猜。他笑了笑,举起匕首,用嘴咬下了刀鞘。寒芒一闪。

我的风衣敞了怀,内里只一件蓝色吊衫,曲迈歪了歪头,银刃贴上吊衫,沿中缝缓缓割开。他的笑里突然显出神秘的得意:就是为了这种事进去的啊,我一点都不后悔,倒是你,要我做到什么程度才会后悔跟你哥干的那些烂事呢?

衣服破了,风钻进来,心口一点点变凉。

突然有车前灯射过来,刺得我闭了闭眼,仓促几声脚步,曲迈扭头尚未看清,便被照脸一拳打得退后几步。身上重量消失,我松懈下来,滑坐在地上。陈年走过来替我扣好风衣,将我箍到怀里,安抚地摸着我后脑问:有没有哪里受伤?

我摇了摇头,又说:匕首在他那里,你送我的。

曲迈一抹嘴角血渍,桀桀笑道:怎么,你的好姘头来了?

陈年将我扶起来,转身对他道:你想替你姐姐鸣不平我理解,但她应该不希望你这么做。

看你这道貌岸然的样子我就恶心。曲迈咬牙切齿:你们给她的幸福蒙上了阴影啊,当弟弟的还能做什么?只有让欺负过她的人付出代价。

他忽然疯魔也似举着匕首刺向陈年,然而陈年毕竟训练有素,抬手格挡又钳住他手腕一拧,匕首掉在了地上。我立刻冲过去捡起匕首。

旁边两个小混混只是来充声势,看出陈年是受训过的,更不敢贸然上前。陈年仍攥着曲迈的手腕,问他:能不能用文明的方式解决?

曲迈疼得脸色青紫五官扭曲,强撑半晌,服了软:好啊,放开我,说说怎么解决。

陈年见他的语气和表情已是可商量的样子,由此松开手,叹息一声道:不知道你姐姐有没有告诉过你我们本来就没有想要登记结婚,一念之差做出荒唐的决定,是为了应付家人催婚,原来只当作是一场不掺杂感情的表演,没想到会对她造成伤害,无论你信不信,事态发展成如此不是我本意,好多事情和是非,其实我也没办法说清,只希望有机会我还能弥补。

曲迈垂下了眼,不知在想些什么,过后说:你以为你能怎么弥补?算了吧,你带她走,只要你们永远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陈年默默看他好一会,转身朝我走来。曲迈突然从背后狠狠地踹向他,口中骂道:伪君子!狗男女!怎么不去死?

陈年不设防,一下失了重心倒在地上。曲迈又从桌上抄起酒瓶来敲陈年,陈年翻身躲过,想要起身,而曲迈穷追不舍,只盯死陈年的脑袋,他手中酒瓶已成残破的半只,足以当刀使。

会出人命吗?我忽然这么想。假如陈年死了,我就陪他好了,这样的结局也还不错。

可死的不是陈年。

陈年反应迅捷,抵挡攻击时却不可能一味被动防御,于是在曲迈扑向自己时将他踢翻,跌在一旁的曲迈身体颤了颤,竟然再也不动。汩汩的黑血。他摔倒的时候,颈部大动脉被地上的碎酒瓶扎了进去。

操!杀人了!杀人了!

那两个小混混一愣,很快疯疯癫癫地嚷起来。仅剩一桌的客人也被吓醒了酒,身体往后缩,嘴里也跟着乱叫。

都给我闭嘴!我死死瞪住他们喝道:再胡说一句试试看!他杀人未遂自己摔死的!正当防卫懂不懂?

哥。我喊了一声陈年,要走过去。

别过来!陈年却冲我吼了一句,抬手拦阻我。

我脚步一顿,只见他缓缓蹲下身体,对我说:不要过来,叫救护车,报警。

我颤声又喊他:陈年!

可他只是说:不许过来,快打电话。

我掏出手机,手在按键上哆嗦着拨出电话,接通了,讲明地址,那边叫我等。

听我打完电话,陈年回头看我,苍白的脸不知道从哪里挤出一个安慰的笑:这跟你没关系,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