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古斯都说道：“所以我们遭遇海难时，是因为刚好碰到漩涡怪在吸气。等到它呼气的时候，漩涡自然就会消失。”

赛安斯说：“是的。按照我的经验，很快漩涡就要消失了。”

“这规律我们很快也能发现，就算没有你的提醒，我们也出得去。”阿加利回过味来，“你这狡猾的海盗！”

赛安斯哼笑着：“怎么，小人鱼都起誓了，你们还能反悔？”

这无赖样，吃准了阿加利和奥古斯都拿他没有办法。

顿了顿，赛安斯又挑着眉，故作无奈的样子：“哎，本来我还怕你们出去后茫茫大海无依无靠，只能划着水去追船，实在太可怜，还想借艘小船给你们呢……看来你们是用不着喽！”

这无赖能有这么好心？

阿加利质疑：“你哪里来的船？”

赛安斯：“我这么大艘船，你看不到？”

阿加利愣了愣：“你是说……北极星号？”

“不错。”赛安斯说着，站起身往门外去，“走吧，算算时间已经差不多了。祝你们好运！”

阿加利和奥古斯都紧随其后，来到了甲板上。

此时，头顶的漩涡果然如赛安斯所言，越来越小、越来越弱，而被漩涡挤压的海底空间则越来越宽阔。

很快，漩涡的最后一点气泡也消散在海水里，原本汹涌可怕的卡律布狄斯漩涡消弭于无形！

第48章 幻化双腿

赛安斯看着两人自始至终都牢牢相握的手，终于流露出了羡慕的神情。他收起了玩世不恭的表面，语气也宛如历经千帆的前辈：“你们走吧，珍惜彼此在一起的时光，别学我。”

说着，他解下了右手的一枚黄金戒指，递给阿加利：“这是我的船长戒指，就留给你做个纪念吧。我的黄金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的大海是属于你们的。”

对这个前辈，虽然阿加利嘴上不说，但心里是有敬仰的。他接过戒指：“难道你们就没有办法回到海上吗？”

“我何尝没有想过呢。”赛安斯苦笑一声，“可我带着已经化为幽灵的船员们回到海面上，却发生了更加可怕的事情。”

“更加可怕的事情？”

赛安斯垂下眼，没有再解释。

那已经是很久远、很久远的之前了。他刚刚从身死的事实里清醒过来，在艰难地赶走了恐慌、绝望、落寞的情绪之后，赛安斯决心带领船员们回到大海上。

事情也出奇地顺利。他抓着卡律布狄斯转换漩涡的当口，顺利与已经失去神智、只会重复死前生活轨迹的船员们回到海面。

赛安斯躺在甲板上，还没来得及高兴，当阳光照耀到北极星号上的时候，恐怖的一幕出现了。

曾经那些情同手足的海盗们、兄弟们，如同最原始的野兽，双眼血红一片，低吼着互相撕扯、撕咬、厮杀。

赛安斯前所未有地无力。

他没有哪一刻，比那时更加清晰地意识到，他们是真的已经死掉了。他的时代也是真的要过去了。

而现在，赛安斯早就在无尽的岁月里接受了这一切，他甚至能调侃自己。

“你们怎么这么磨蹭？如果你们想要留下来陪我唠唠嗑，我无所谓呀。”赛安斯就地坐下，那条蓝色的小鱼不知道从哪里又冒了出来，围着赛安斯上上下下地打转，而赛安斯漫不经心地逗弄着它。

阿加利迟疑着捏紧手里的船长戒指，问：“你这么信任我们？”

赛安斯眼睛都没从小蓝鱼身上挪开：“我不是信任你，我是信任小人鱼和给你顿诺勋章的那个人。”

奥古斯都一直观察着漩涡的情况，见时机已经差不多了，低下头对阿加利说：“走吧。”

阿加利点点头，和奥古斯都一起猛地踩水，借助浮力游出好几米。

赛安斯仰头看着阿加利和人鱼渐行渐远的身影，突然大喊一声：“臭小子！你出去可别被海怪给吃了，给咱们海盗丢人！千万别把小人鱼给弄丢啦！”

阿加利回身，从嘴里吐出一串气泡，算是给他回应。奥古斯都也眉眼弯弯地对他招了招手。

两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赛安斯的视野里。赛安斯玩世不恭的脸上写满了落寞，喃喃着：“千万别把安黛尔给弄丢啦。”

幽灵没有眼泪，真是可悲。

却说阿加利和奥古斯都划着水上游，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在海面上露出头来。

如果换做普通人，骤然从海底的高压环境下来到海面，身体都会出现问题，但阿加利却觉得适应良好。反倒是奥古斯都紧张兮兮地拉着问了他好几遍。

“我没有不舒服。看，那艘船是不是北极星号！”阿加利指着不远处。

一艘陈旧的船只停在海面上，微微随着海浪的起伏而颠簸。它足足有三根巨大的帆架，保证它在出航的时候可以迅捷地前进。

可惜，帆架已经在海水的侵蚀冲刷下，变得脆弱不堪。而被挂在帆架上的船帆，已经完全可以了昔日的模样，破旧得像是碎布一样，在海风中微微飘荡。

它的船身，即使在现在也算得上巨大，上面爬满了绿色的海藻和海生的贝壳、藤壶。船头的勇士雕像已经折损了一半，只留个可怜又光秃秃的下半身，还尽忠职守地守护者这艘船只。

因为船员们早已牺牲，也没人将这艘船带离，所以当漩涡出现的时候，北极星号就被卷入深渊之中，在大海里沉沦。而当漩涡怪呼气的时候它才能短暂地被释放出来。

很多路过的船只，偶然间看到它出海的一幕，准会被吓得屁滚尿流，而大海上就会又开始流传幽灵船的故事。

只是阿加利万万没想到，这艘船虽然看起来又破又诡异，但却还能够正常行驶。

看来赛安斯还真没有忽悠他们。

“快上船来！”阿加利催促还泡在海里迟迟没有上船的奥古斯都。

奥古斯都耳朵边绯红一片，他嗫嚅着说：“那我上来了。”

阿加利：“你受伤了吗？还是没力气了？要不要我来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