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好好的日子不过，你做海盗？”

“一尘不变的日子我过够了，我想要自由，绝对的自由。而且我看到了太多商船船长无休止地压榨、欺辱船员，所以我立志，要给那些无权无势的人一个平等活着、自由自在的国度。”

阿加利豁然领悟：“难怪你是‘海盗之王’，因为是你建立了拿骚？”

赛安斯得意地露出一口白牙：“小伙子，你很聪明嘛！的确是我带着第一批海盗逃到了拿骚，建立起了海盗共和国。也是我一手建立起了十二船长联盟，由十二位大船长轮流在岛上坐镇，轮换岛上布防，抵御政府军和叛徒。”

看着赛安斯骄傲的模样，阿加利实在不忍心告诉他，现在的拿骚已经不是他所建立起的那个模样了。

压榨和欺辱再次出现，海盗们为了财富互相倾轧，不知团结为何物。妓馆、酒馆和赌馆，侵蚀着海盗们的肉体和精神。

“我心里一直有两个心愿，可惜一直没有机会实现。”赛安斯说，“如果你们能承诺帮我实现，我就把北极星号借给你们，告诉你们怎么离开这漩涡之地。”

话都说在这个份上了，阿加利难道还有拒绝的余地吗？

“你说，我们答应就是。”

赛安斯狡黠地笑，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指向奥古斯都：“我不信任你，我要人鱼起誓。”

人鱼族最重誓言，一旦起誓，必然会不择手段地完成，否则将会受到海神的惩罚。

阿加利不明白其中关窍，但保持着警惕：“你先说，如果你让我们上天入地、让你们复活，那我们一辈子都打不成。”

赛安斯挑眉：“刚刚不还答应得很痛快？”

阿加利：“……”

“第一，我的船员们葬身大海，尸身无存便也罢了，但无知无觉地在这海底实在太过可怜。我希望你能帮我找到一个东西，释放这些可怜的灵魂。”

“什么东西？”

赛安斯斩钉截铁地回答：“海洋之心。”

阿加利心头有如被重重一击，他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奥古斯都，示意对方不要说话。

赛安斯没有看出两人之间的眉眼官司，又说：“第二，我一直听说，在遥远的东方有一个古国，盛产丝绸、茶叶和陶瓷，那里是如仙境一般地美好。我对那里神往已久，可惜至死也没有机会去看一看。我希望你们替我去看一眼。”

“这个倒是容易。”阿加利顿了顿，茫然说道，“但是我们无知，这个‘海洋之心’我倒是没有听过。”

赛安斯漫不经心地瞥了奥古斯都一眼：“臭小子，你少装！算起来我可是你的祖师爷！我不信这小人鱼没有告诉过你关于‘海洋之心’的事情！”

阿加利被识破了也不恼，反问道：“那我知道很正常，你又是从何处知道‘海洋之心’的？”

奥古斯都补充：“而且你怎么知道誓言对于人鱼族的重要性？”

“哎，既然你们都问到了这里了，那我也瞒不住了！”赛安斯将鬓边的一缕辫子捋到脑后，故作风流的模样引人发笑，“我曾经，有一个人鱼恋人。”

“你也有人鱼恋人！”阿加利觉得最近这个词出现在他生活里的频率似乎过高了。

奥古斯都面颊不知不觉红了起来，暗暗地看着阿加利，似乎是很高兴的模样。

哦，他微微拍打着的尾巴尖已经暴露他了。

“什么叫‘也’？就准你能钓到人鱼？我年轻的时候，可是非常英俊潇洒的，知道吗？”

阿加利艰难地从他那被晒得黝黑的皮肤中，寻找曾经的“英俊潇洒”的影子。

赛安斯露出惆怅的表情，叹了口气：“当时，她伪装成普通人类来到我的船上，我们渐生情愫。可我年轻气盛不知珍惜，永远只想去下一场冒险。后来，她被我气走了，我才明白，何必去苦恼于人啊鱼啊的，能好好活着相守在一起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赛安斯的语气很平静，仿佛那些遗憾已经不能再掀起他心里的波澜。想来他被困在这海底的无数个日日夜夜里，早就将自己的心剖开，叩问过无数遍了。

阿加利和奥古斯都也颇为认同地对视一眼。

“我以为我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她，可没想到她居然找到了这里，见到了我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她告诉我，人鱼族的至宝‘海洋之心’可以操控海上枉死而化成的幽灵，她可以拿到它来解脱我们。”

但是结局是什么，可想而知。

“她一去不返，我再也没有见过她。或许，她已经死了吧，否则又怎么会不来见我呢。”

奥古斯都在听到说人鱼会拿走“海洋之心”来解救赛安斯时，拳头就不自觉地捏了起来。他那么用力，手臂上的肌肉绷起，青筋条条绽出。

阿加利默默伸出手，覆盖住了人鱼的蹼爪。奥古斯都很快就回握住了阿加利，温热的体温缓缓传来。

阿加利问：“她来见你，是不是十二年前？”

赛安斯茫然地回答：“我在海底人事不知，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少年。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你说一百年我觉得也不夸张。”

难道海洋之心是被人鱼偷窃的？如果这么说的话，一切似乎都说得通了，否则谁有那么大的本事，能进入人鱼的故土？

那一切的罪魁祸首，间接害得人鱼族故土陷落的凶手，难道就是眼前的这个人？！

赛安斯见两人神色不对，只当他们还没有接受自己的故事，便拉扯着话题回归正轨：“故事都听完了，所以你们接受吗？”

奥古斯都说：“我们本来也在寻找‘海洋之心’，帮你也就是举手之劳而已。而你的第二个愿望，只要我们能出去，那就一定能够做到！”

赛安斯指着奥古斯都：“你来起誓！”

为了让他安心，奥古斯都当即抬起右手，曲起大拇指和小拇指，让中间三根手指相并，再按压到了自己的心脏位置。他坚定地说：“人鱼族奥古斯都，以海神的名义起誓……”

赛安斯听完奥古斯都的誓言，这才算是放下了心。他眉眼一皱，盯着两人牢牢牵在一起的手，不满地说：“你们两个注意点啊！尊重一下我可以吗？”

阿加利偏还不信邪，转成五指紧扣的模样。

赛安斯捂着眼睛转过脑袋，来个眼不见为净。

反倒是奥古斯都说：“你快说吧，究竟怎么样才能出去。”

“卡律布狄斯漩涡实际上是一个有生命的大漩涡怪。它每天会三次呼吸，吞吐海水，所以才形成了漩涡。所以，想要出去也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