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有选择的!欧文顿这样的海盗,并不是值得追随的人。他能够为了钱,将人当作货物贩卖,以后危机时,又会怎么样对待自己手下的船员呢?”

“可是……欧文顿实力强大,我们怎么能反抗他?”

“我们并不是孤身几人,”阿加利说着,用眼色示意底层船舱,“只要我们敢冒险,总有几分获胜的几率。”

乔戈里垂下眼睛,陷入了犹豫。

而两人长久在楼梯处磨蹭也引起了海盗们的注意,有人厉声问:“你们在说什么!”

“哦!”乔戈里如梦初醒,赶紧回道,“他带着脚镣不方便,被绊住了!”

那海盗嘟囔着“这点小事也做不好”,转身离开了。

两人不敢再磨蹭,“规规矩矩”地回到了底层专门关押奴隶的船舱。菲伊娜之前是为了照顾高烧的阿加利才和他们被锁在了一起,现在又被关回了女奴隶们的地方。

这一轮奴隶放风完毕,还有下一轮奴隶等着放风。乔戈里松松地将阿加利的脚镣扣在了串联所有奴隶的铁链上,用复杂的眼神看了阿加利一眼,最终还是赶着下一批奴隶上了甲板。

克力斯看见了阿加利和乔戈里之间的“眉来眼去”,只当阿加利是在向海盗们讨要施舍,十分不屑地转过头去。

阿加利自认一直以来没有得罪过克力斯,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针对自己。但克力斯看起来是个有几分傲气的人,阿加利想,或许他们是可以成为朋友的。

前提是他能找到克力斯不待见他的原因。

没想到,却是克力斯率先打破沉默,他压低了声音,生怕引起其他奴隶的注意:“你最近是不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即使压低了声音,他的语调里依旧有着那种滑稽的顿挫感,吐字的重音总在阿加利无法想象到的地方。

“你说什么?”阿加利装作没有听懂他的话。毕竟自己就算有想法,但实际上也没有真正形成计划。

“如果你想出逃,最好是在船快靠岸的时候,悄悄偷绑在船侧的木船走。”克力斯说,“我可不是想提醒你。只是不想菲伊娜辛苦救活的人又那么快就死了,害她白费功夫而已。”

说到菲伊娜,阿加利心里泛上一丝甜甜的涟漪。或许人总是容易在脆弱的时候,对救助自己的人产生异样的情感,阿加利对这个有着纯美笑容的女孩儿也不能免俗地产生了一些好感。

“谢谢你,克力斯。但是你知道的,我现在是欧文顿重点关照的对象,要不是怕我死了他会白跑一趟,我想他绝对不会对我客气的。”

克力斯顿了顿,终于还是忸怩着问:“菲伊娜还好吗?”

本来应该是他和菲伊娜一起放风的,谁知道阿加利出现之后,便将克力斯的位置给挤掉了。

“她还好。”阿加利笑了笑,“只是又瘦了一点。”

在这样憋屈又紧张的环境下,只是变瘦了,已经是莫大的幸运了。克力斯松了一口气。

第31章 吊刑

烈日当空,头顶上一朵云都没有,炙热的阳光没有丝毫阻碍地炙烤着大海。

瓦尔基里号上的船员们在阳光下被晃得睁不开眼,眉头深蹙。汗水顺着脑门直往下淌,划过的痕迹黏黏腻腻地附着在皮肤上,让人浑身难受。

然而,他们还不是最难受的。

在甲板的一个角落,一个黑皮肤的奴隶被像栓狗一样拴着,脖子上的锁链紧扣在甲板的地面上,让他丝毫不能起身。他的四肢也戴着沉重的枷锁,限制了他的所有行动。

在这样炙热的天气下,被锁在地面上暴晒,恐怕是再痛苦也不过的惩罚了。

这个大胆的奴隶,竟然敢在放风的时候偷袭船员,往大海里跳!

他显然是不想活了,所有被贩卖去美洲的黑人奴隶都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被鞭笞、被欺压、被奴役。与其到时候命被攥在奴隶主的手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还不如趁现在还没有吃那么多苦,早早了结生命。

但这个行为显然激怒了这艘船的君主欧文顿船长。他运输、贩卖奴隶也需要成本,死一个都是莫大的损失。他冷冷地看着被海盗们押着手臂跪在地上的黑奴,说:“既然你想死,那我成全你。不过,可别想死得这么容易!”

他下令将这个黑奴锁在甲板上,让他被火热的日头活活曝晒而死!

甲板被晒得滚烫,人单是呆在阳光下就已经燥热不堪,想要找个阴凉处躲避了。而黑人奴隶却毫无尊严地被扒光了衣服哦,他身上本来就只有一件只能遮羞的布料锁在阳光下。

他很快就开始脱水,想要蜷曲身体的权利都被无情剥夺,嘴唇逐渐干裂,又饿又渴。

当乔戈里看见他的时候,就是看到的这一幕。

他看到黑人的嘴唇翕动,似乎是在说着什么。乔戈里下意识走近,听到了一个细微的近乎于死的声音。

“杀……死,我……”

乔戈里本来以为他是在讨要水喝,没想到却是在求死。

在这样的世界里,原来活着是比死更可怕的一件事。有人可以高高在上在判决他人的生命,而被判决的人连申辩的权利都没有。

哪怕他其实没有罪。

身后突然响起了船长的声音,吓得乔戈里浑身一个激灵。

“乔戈里!你这好心肠的蠢货,你如果敢给他一口水喝,我就将你赶下船,并且联合所有海盗,禁止你上任何一艘海盗船!”

乔戈里内心悲凉,但他只能转过身,说:“没有的,船长,我并没有给他水喝。而且他看起来死了……”

“得了吧!黑奴隶可不像白奴隶精贵,耐晒得很!怎么可能这么一会儿就死了!我就是要把他晒成干儿!看那些低贱的奴隶还敢不敢反抗我了。”

乔戈里看着趾高气扬的,又转头去训斥其他海盗的欧文顿,心不断往下沉。

生命,原来在他们的眼里,真的如草芥、如尘埃。

乔戈里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床位。他现在不过是瓦尔基里号上的实习水手,日常不仅要看船长的脸色,还要为其他海盗们端茶倒水。

船员休息的船舱拥挤不堪,充斥着各位臭味,乔戈里刚进来的时候被熏得头昏脑胀,但坐了一会儿也就习惯了。这样的环境,说实话,并不比底层船舱关押奴隶的地方好多少,与堪称奢华的船长休息室更是天差地别。

乔戈里忽然想到了那个面容俊美的少年阿加利对他说的话。不得不承认,阿加利是个天生的游说家,他的话让乔戈里心动,但是也让乔戈里胆怯。

要对抗欧文顿船长,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一旦失败,就会死无葬身之地。而且欧文顿的妻子,切西尔夫人也是一位非常强悍、有手段的女海盗。如果他们得罪了欧文顿,恐怕会招来两艘船的疯狂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