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倒没错,崔家设下此局最重要的,便是让奚尧不得不因罪卸去京郊四大营统领一任,而萧宁煜所为则背道而驰,最终只会让崔家竹篮打水一场空。

“那你都做了些什么?”奚尧并未全信,“你若什么都没做,不清楚此局的每一环,怎能保证到最后你自己不会是火中取栗?”

萧宁煜不置可否地勾唇,“孤一开始不过是流出些消息,让崔家知晓孤与你之间不和。”

他与奚尧不和的消息传出去起初并非他故意,而是同皇帝那回谈话的事被人听去了。无巧不成书,有了这么一个契机,倒方便了他之后的动作。

“崔家设此局绕不开工部,而工部尚书贺云亭同孤交好一事众人皆知。故而崔家行事前,着人来向孤探听过口风,孤只道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多过问。”

萧宁煜说到这,稍稍一顿,对奚尧笑笑,“说来有趣,崔家虽是自己想要设局,却悄悄托人传信于孤,道是见孤与你不和,自请为孤除去挡路石。”

可这些人哪知,奚尧于他萧宁煜非但不是挡路石,反倒是求之不得的心头好。

“借花献佛罢了,倒是能一举两得。”作为此局中首当其冲之人,奚尧听完之后神情却淡淡的,冷静得好似此事与他关联不大一般。

有风吹过,卷来不少柳絮,细雪一样洒满奚尧的肩头,将人的面容衬得更为清峻冷冽。

萧宁煜一边抬手为他掸去肩头柳絮,一边徐徐道,“远不止如此,崔相最初所想是准备一举三得。”

“三?还有什么?”奚尧不解地看向萧宁煜。

“将军这就忘了?还有那失窃的一百支鸟铜铳。”萧宁煜说到这,眸光微冷,“将军应当知晓,这鸟铜铳是今年新制,图纸是工部与朱雀营去岁新改的,极尽巧思,威力无穷。正因此,南迦国还曾多次重金向大周求过其图纸。”

话中意有所指奚尧一听便懂,神色逐渐变得凝重,“你是说,崔相准备将鸟铜铳的图纸卖给南迦国?”

若此事是真的,那世家此举就远远不止是构陷奚尧一人那么简单,而是涉及到了叛国这一重罪,简直罪不容诛。

对奚尧而言,比起自己个人的安危与荣辱,大周的利益远胜之上。

“崔家有个庶子叫崔士鸿的,排行第四,不知你有没有印象?”萧宁煜并未直接回答,而是慢悠悠地引出涉事的一人。

奚尧皱眉思索一番,“有点印象,他怎么了?”

“这崔士鸿是风月楼的常客,而与他同去风月楼玩的一位,每次前去都会乔装打扮。经孤手下的探子一查,发现此人是南迦国的三皇子。”萧宁煜点到为止,不再多说了。

听完他的一番话,奚尧面色沉得厉害,冷冷地看向萧宁煜,“你莫要告知我,知晓崔相究竟所欲何为后,你仍准备冷眼旁观、无动于衷。如若是这样,那同帮他们叛国又有何异?”

“萧宁煜,你身为大周的储君,却将大周的利益置于何地?!”

在这一句句的逼问下,萧宁煜自嘲般地勾了勾唇,“在你心中,孤竟是这样一个人么?”

奚尧的胸前剧烈地起伏了几下,面色并不比他好看多少,“你萧宁煜是何种人,昨日之前我不曾看清,今日之后也未必能看清。我只知”

“你这般处心积虑、步步为营地算计,实在让我厌恶至极……唔……”

后头的话由于奚尧的唇被堵住只得尽数淹没在了唇齿间,是萧宁煜倾身过来,凶狠地咬上了他的唇。

怒火映得那绿眸亮得惊人,烧得那上挑的眼尾也变得通红。

那红从萧宁煜的眼尾逐渐蔓延至奚尧的脸上,恼的、怒的,再也无法克制心中情绪,不甘示弱地回咬。

浓重的血腥味就这样在他二人的唇齿间漫开,夹杂着愤怒、不甘等多种敌对情绪,可远远看上去,二人紧贴的身影却又好似亲密无间、缠缠绵绵。

【作家想說的話:】

这章写太久了呜

第一卷

第37章三十七、挂牌

“…唔…松开…够了…萧宁煜!”奚尧只觉得自己唇瓣的肉被面前之人啃咬得不剩一处好肉,又痛又气,一边推人一边抬手想要冲人脸上挥一拳。

哪料萧宁煜摸透了奚尧的脾气,预想到他会有此举,眼疾手快地捏住了他的手腕,那一拳生生停在半空中,甚至没能碰到人的发丝。

而萧宁煜捏着奚尧的腕骨,就这么顺势再度欺压过去,甚至比之先前更为用力、更为强势。

吻着吻着,原本的凶狠的啃咬渐渐变成了轻柔的吮吸,怒火也不知因何缘故平息了下来,另一种火却接连烧了起来,沾染上萧宁煜的身体,又借着他的手沾染上奚尧的腰身。

奚尧率先意识到不对,用没有被禁锢住的那只手去挣脱,最后连脚都用上,狠狠地踩了萧宁煜的脚背好几下,堵不住的怒骂声也断断续续地自唇齿间溢出来,“萧宁煜你疯了?!手…停下!”

“凭什么要停?你现在人是孤的,孤想如何便如河,凭什么听你的?”萧宁煜自然不愿,手直接伸至奚尧的披风下,去拽腰间的系带。

奚尧的双眼通红,大脑却前所未有的冷静,制住萧宁煜作乱的手,尽量语气平稳地同他商量,“你就算实在……那也好歹等到进了寝殿再说吧?现在这是在院子里,你发疯也要有个度!”

此处院墙修得并不算高,这会儿能够清晰地听见外面侍卫夜间巡逻的脚步声,里面有什么动静外头也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可萧宁煜却对此充耳不闻,死死地盯着奚尧,面沉如水,“将军现在是在求孤?”

奚尧简直都要气笑了,闹成现在这样全是萧宁煜一人所为,如今却反过来要他去求萧宁煜停下?这是何等的荒谬!

可他又想起萧宁煜先前威胁他的话,如今他罪名未脱,若是惹得萧宁煜一个不快,只怕是之前的刑罚都白挨了,屈辱都白受了。

奚尧咬了咬牙,万般不情愿下艰难吐出一个字,“是。”

但他低估了萧宁煜的厚颜无耻,忘了此人尤其喜欢得寸进尺,尝到一点甜头便贪得无厌地想要索取更多。

萧宁煜神情都没变一下,轻轻抬了抬眼皮,散发着冷光的绿眸直勾勾地盯着人,“没了?”

奚尧的眉头拧起来,那点先前平复下去的怒气又燃起来,“萧宁煜,适可而止!”

面对奚尧的怒气,萧宁煜仍然面不改色,只道,“将军,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

奚尧的回应是直接挣开了萧宁煜的禁锢,看也不看人一样,转身就走,径直回了殿内。

那远去的背影恨不得一步能当十步,脚下生风般行得飞快,瞧得萧宁煜莫名好笑,心情竟也就此好转。

晚一步回了殿内,他跟没事人一样屏退殿内众宫人,而后为坐在案桌一侧的奚尧沏了一盏茶,徐徐道,“将军,孤若真有纵容崔相等人叛国之意,又何必告知于你?你这般恨孤,孤难道还会自己将把柄送到你手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