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武连道当?然放心,却不知?道这话是怀安拿来宽慰自己的。

话音刚落,李教?官挎刀,率一队亲军巡逻路过,虽已?上了年纪,却仍保持着在神机营时威风凛凛的气质。

两位教?官不但?要?负责教?授兵法谋略,还要?担任保卫科长,掌管着整个书院的安保系统。

怀安本想从外面招聘保安的,可?是民间私自豢养护卫是违法的,眼下雀儿山书院正在小心翼翼谋生存,不能在细节上落人口实,于是荣贺盯上了自己的侍卫。

太子大婚后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可?以拥有一支东宫直属的亲军,这是一国储君地位的象征,也是太子立足于朝堂的资本之一。不过荣贺作为独子,既没?必要?靠它稳固地位,也没?打算靠它谋权篡位,便特意抽调了五十名亲军来书院……当?保安。

高贵的太子亲军们内心是拒绝的,可?是太子令旨已?下,也不得不收拾行装来书院看大门。

怀安又交代她们:“你们是书院里仅有的三个女学生,平时要?相互照顾,有事就找钱夫子或者任何一位先生,平时在宿舍里遇到问题,就找管理员。”

三个女孩子齐齐点?头。

怀安又说了几句鼓励的话,然后非常有兄长范儿的摆摆手让她们去?操场了。

一转身,捂着眼睛深吸一口冷气。

荣贺一脸嫌弃的看着他:“上个学就难过成这样,以后送她嫁人,你还不得哭晕过去?。”

怀安被他一句话整破防了,靠着韫妹妹的肩头啜泣:“嘤嘤嘤……”

谢韫拍着他的后背安慰:“好了好了,不哭啊不哭,放假的时候我们一起来接她。”

“嗯嗯!”怀安可?怜弱小且无助的点?点?头。

荣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龇牙咧嘴的躲开了,还嘤嘤嘤……要?死了!

……

开学典礼过后,就是为期半个月的军训,就在老?生员们暗自窃喜的时候,忽然接到通知?,要?跟着新生一起军训,并将军训表现作为学分纳入年终成绩,且谁都不许请假,否则明年跟着下一批新生补训。

告示一出,全校哗然,不过这回没?人敢闹着退学了,因?为两位山长有了新生,已?经不稀罕他们了,来去?自便。这可?是太子殿下设立的书院,将来说不准都是新君班底,他们怎么会真的退学呢,便只能苦哈哈的跟着练。

说是军训,面对这些?弱不禁风的读书人,李教?官也不可?能真的按照神机营那一套训练方式,不过是让他们围着操场慢跑,训练“哨起”,“立正”的口令,唱唱军歌什么的。

此时已?进七月,夏天与秋天的交界,正午头上热的让人叫苦,怀安特地嘱咐馔堂备好了绿豆汤,金方海金大夫还特地开清热解暑的药方子,熬了一大锅,要?他们一人灌一碗。

怀安终于盼到休沐,去?书院的时候,整个馔堂都充斥着草药味。三个女孩儿依然说说笑笑,反比那些?久困书斋的男生们更有活力?,可?见李教?官是及有分寸的。怀安带了两个丫鬟,将娘亲给芃姐儿准备的衣物、吃食和?一些?常用药品送回宿舍,因?为芃姐儿在书院时总是假装不认识他,便只好悄悄离开了。

回到家?里,先跟爹娘汇报了芃姐儿的情况:“晒黑了一点?,倒是没?瘦,看上去?挺开心的。”

二人见儿子没?有再哭哭啼啼,就知?道女儿应该过得不错。

瞟一眼怀安身上为彰显“学问”而刻意穿上的儒衫,沈聿道:“换身衣裳跟我出门,姚阁老?想见你。”

“姚阁老?见我?”怀安戒备的后退半步:“我可?没?偷他弟弟啊,大家?都是成年人,自发自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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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不是不打自招么。”沈聿哂笑道:“姚阁老?病了,我们去?探望一番。”

“病了?真的假的?不会是想把姚泓骗回来吧?”

“生你的时候怎么就多生了张嘴呢。”许听澜拧一把他的耳朵,撵他赶紧去?换衣裳。

第 189 章

午后时分, 父子二人带了几样补品,如?约来到姚滨家中。

姚家在京城的府邸是皇帝赐宅,虽也?算不得豪阔, 比起老家的祖宅毕竟气派不少?。

怀安前几次都是从后院翻墙(划掉),怀安从没来过姚府。

进入大门绕过影壁,是轩敞大气的前院,前院的下人引着他们进入二门, 便有府婢接引,迎面是三正四耳七间口的正院,院中摆一只巨大的荷花缸, 不过里面既没有荷花, 也?没有金鱼, 只蓄了水。

院子里只有两株石榴树, 石榴花败,稀稀疏疏的坠着青涩的果实,两侧栽的都是最普通的花树, 既不茂盛也?不整齐, 一看?就没有用心料理?。

怀安心想,可?惜了这么大的院子。倏而又回想起原来郑阁老家简朴朴素的宅子,谁能想到他背后的郑家是平江府最大的地主?豪强, 占据二十几万亩良田, 无数的桑园织坊、庄园铺面呢。

姚夫人蹒跚着小脚迎出来,沈聿毕竟是外男, 就连怀安也?这么大了, 照说不该轻易进入别人的内宅。因此沈聿微垂着眼?睑, 道一声叨扰。

怀安则执弟子礼,唤她?“师母”。

“无妨。”姚夫人道:“府里没有年轻女眷, 沈阁老请进吧。”

府婢将沈聿引进内室,怀安等在?外面,闻见满室药味,便知道姚阁老是真的病了。

府婢端来茶水和果盘,怀安也?无心去吃,只是小心翼翼地问:“师母,姚师傅病的要紧吗?”

姚夫人脸上的担忧藏都藏不住,叹道:“他这官当的太累,连着一个月,晚上成宿成宿的睡不着,更要命的是,他为了白天有精神料理?朝务,还?喝了不少?老参。”

“昨夜在?值房忽然昏厥,被人送回家来,太医来看?过,是日夜操劳、忧心如?焚导致的寒邪入体,最不该的就是吃那老参,阳亢之气太重,如?狼如?虎,将邪气逼入肝腑……”

怀安虽不能完全?听懂,但也?明白是过度劳累加忧心伤了肝脏,想起那么多的名人死于肝病,他心一沉:“太医有什么好办法?吗?”

姚夫人摇摇头,不吐不快道:“太医都直摇头,开了几幅药先吃着看?。也?请来几个大医馆的郎中,都赞同太医的说法?。”

又道:“这世上大部分的病,三分靠药,七分靠养,保养身体,戒嗔怒,戒劳累,没有别的办法?。可?是他这个人啊……今早才刚刚转醒,就命人将要紧的公文邸报拿回来看?,就这么不要命的干,神仙来了也?帮不了他呀。”

怀安蹙眉唏嘘片刻,忽然想起金方海来:“师母,我们书院里有位郎中,擅长?疑难杂症,我这就让人请他来给姚师傅请脉。”

姚夫人此刻正六神无主?,闻言如?抓住了救命稻草。

怀安见她?很急,立刻去前院门房,叫长?随去一趟安济堂,找金郎中来。

金方海的医馆,在?京城口碑并不好,因为他经常“治死人”,亦或者说,他收治的病人本就是药石无灵了,被其他医馆判了死刑拒之门外,唯有金方海来者不拒。疑难杂症多了,失败率自?然也?高,金方海又不是神医华佗转世,不过在?这个过程中,倒是积累了大量疑难病例的经验,怀安相信他的医术,反比许多口碑好的郎中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