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安心想, 没?文化真可?怕, 那是黄疸……

“不过你们老?沈家?确实出了将相,或许你是一个祥瑞呢。”谢彦开又道。

怀安捂着耳朵:“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当?吉祥物!”

谢彦开笑得更厉害了:“那你指望我怎么宽慰你?”

怀安神情凝固, 自己在岳家?何尝不是洼地啊。

谢彦开敛笑正色道:“不想当?吉祥物,就踏踏实实的读书考试。你真当?这世上遍地天才?真当?你父兄生来就是神童,一辈子靠天资吃饭?方仲永比他们更神,为什么泯然众人了?这世上到处都是资质平凡的读书人,他们没?有探花开蒙,更没?有翰林学士当?老?师,难道就不学了?”

“可?是师长再怎么为你铺路,自己不往前走也是白搭的。你去?年已?经凭借自己的努力?升入崇志堂了,这说明什么?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一切按照我给你制定的计划,不管是举人进士,总有中的一天。”

“真的?”怀安问。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谢彦开露出真诚的笑容。反正不管八十岁还是九十岁,总有中的一天嘛……万一还考不中,那时他坟头的草都已?经三尺高了,活不到那一天又不能怪他。

明年又是大比之年,眼下把他骗回来读书才是关键。

怀安却不像小时候那样好骗了,眼珠子转了转,忽然从随身的书包里抱出一摞书来,足有十几卷。

“这是什么?”谢彦开预感不祥。

怀安道:“这是家?姐编写的一本字汇,名叫《字海》,这两年我们都在忙着审校和?修订,现在已?经初步完成啦,不过作为未来火遍大江南北的工具用书,还是需要?仔细推敲打磨的,您学贯古今博文广知?,就费心帮我们审一遍呗?”

谢彦开只有一句话:“找你爹去?。”

怀安绕到他的身后,端茶递水捏肩捶背,殷勤的不得了:“我爹说了,他考上一甲,有技巧的成分在,于学问一道,还是您更扎实渊博一些?。”

谢彦开一愣:“他真这么说的?”

怀安不假思索:“是啊!他还说,如今天下士人,皆以卖弄文采为荣,写诗作文花团锦簇经不起深究,您不一样,您是能沉下心做学问的人,文风严谨周密,古拙大气,是当?之无愧的鸿儒。”

这马屁拍的,谢彦开压根说不出拒绝的话,只用手指点?了点?案头。

怀安喜笑颜开的将《字海》挪到他的面前。

“那这……”谢彦开拿出一摞程文。

“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学!”怀安连下保证。

翁婿二人达成交易,谢彦开便开始为他布置接下来三天的功课。

等?怀安踌躇满志的捧着一摞功课出去?,见到等?在外面的赵司业,躬身行了一礼,便回崇志堂去?了。赵司业有事禀报,进门时不禁咋舌感叹:“您真是煞费苦心啊。”

什么女婿这么难养,还要?哄着骗着,讨价还价才肯读书。

谢彦开叹了口气,一边翻看着面前的《字海》,一边叮嘱道:“今后沈怀安告假,除婚丧嫁娶外一律不准。”

砸手里了,怎么办呢?

赵司业一脸为难:“下官也不想给假啊,可?他每次都有东宫的令旨。”

谢彦开忽然道:“有点?意思!”

“什么?”

谢彦开拿出一卷,给赵司业看。

“我还当?他又在信口开河,想不到他们小小年纪,还真搞出这样一本字汇来。”

赵司业仔细翻看,发现这本字汇果真是删繁就简,化难为易,同样赞叹连连。

“这是出自哪位大才之手啊?”他看了看扉页的名字,沈怀薇,没?听说过啊。

“是位女子。”谢彦开道:“沈阁老?的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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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司业听到前半句,面露迟疑之色,听到后半句,又换回满面赞赏:“沈阁老?家?不愧是书香门第?,人才辈出啊。”

谢彦开朗声笑道:“是我大亓文运昌盛,中兴有望了!”

……

芃儿到底还是来雀儿山上学了。

开学典礼这天,怀安再次告假出来,同来的还有荣贺和?韫妹妹,董事会成员孟老?板和?贺老?板。

芃姐儿拉着谢韫询问崇文女校的情况,一路上兴奋的话不停。

孙大武送大丫二丫来书院,芃姐儿看到她们便跑去?和?她们说话,三个女孩儿发出银铃般的说笑声。

这样的场景,怀安已?经三十多年未见了,前世的校园里,男孩女孩们总是充满朝气的,男生喜欢犯贱,没?错,就是犯贱,拽女生的头发藏女生的笔,非要?被按在墙上群殴才舒服;女生喜欢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喜欢在书包上挂好看的饰品,她们好像各个能歌善舞,单是学钢琴的就有七八个。

当?年的怀安正处于青春期,性格闷闷的,带着点?孤僻,觉得身边的同学既幼稚又聒噪,时至今日再看到这种场景,却不禁热泪盈眶。

荣贺伸手在他眼前晃晃:“看什么呢?”

怀安道:“如果不是三个,而是三十个,三百个,那该多好啊……”

荣贺看看叽叽喳喳小嘴不停的芃姐儿,一脸认真的说:“那应该挺吵得吧。”

怀安朝他翻了个白眼。

孙大武却反复叮嘱两个女儿,沈家?对他们家?恩重如山,一定要?照顾好小姐。

怀安听得直摇头,人家?是凭借自己的实力?考进来的,说得好像要?给芃儿做丫鬟似的,当?即对孙大武说:“到这儿来的都是同窗,以后都是好朋友,没?有什么小姐。她们的安全你尽管放心,谁敢在书院胡作非为,那简直是活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