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着程鸿雪走到了主卧,看对方堂而皇之地躺到他的床上,还贴心地盖上了被子,唇角抽动一瞬,从未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
“起来,我让你躺下了?”
程鸿雪不起,屋里空调坏了,他躺了半天快冻死了,还是闻玉书被窝暖和,还香香的。
他被闻玉书传染上的感冒还没好,眼睛肿的双眼皮都大了,当然离闻玉书说的猪头还是有很大的差别的,缩在被窝里,像是还觉得冷。
看他这幅可怜劲儿,闻玉书到底没再继续赶他走,回客厅把电影看完,拿出笔记本,把女主那几部电视剧遗忘的剧情和细节填上去,放到微博上,也是时候给春风得意的女主找点事做了。
空调静音吹着温暖的风,程鸿雪躺在他床上胡思乱想,东想想闻玉书,西想想他床上怪香的,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才把闻玉书盼回来。
床边只有一盏小夜灯亮着,闻玉书穿着宽松的睡衣,越过他想要拿枕头,程鸿雪脑子不太清醒,身体的本能占了上风,下意识伸手劫了人,往怀里一搂,说话带着点儿没睡醒的鼻音:
“干什么去?”
剧组给闻玉书和程鸿雪定的房间都是套房,主卧住不了了还有次卧,只是他嫌次卧的枕头矮,不舒服,想过来拿个枕头就走,没想到却被他抱住了:“去隔壁,不然睡哪儿?你身上?”
“……你怎么一和我说话就夹枪带棒的,”身体不舒服,程鸿雪都要睡着了,把他搂到自己怀里,不太清醒地嘀咕了一声:“就这么睡吧,做都做过了,大晚上的,别折腾了。”
“我和谁说话不这样?”闻玉书皱皱眉,回了他一句,程鸿雪抱的太紧了他根本动不了,无奈地放弃挣扎,干脆就这么躺着。
程鸿雪不知道为什么笑了,又把他往怀里楼了搂,下巴搭在头顶,“嗯”了一声算是认同,趁着氛围还不错,说了句心里话。
“好好的人,可惜长了张嘴,经常噎得人说不出话。”
“是么,”黑暗中旁边响起闻玉书略带轻嘲的声音:“我嘴巴这么坏,你怎么还天天乐此不疲地过来和我搭话呢。”
“……”
程鸿雪也不说话了。
现在已经凌晨了,床上的两个男人累了一天,沉默下来没多久,也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没戏,八九点的闹铃响了,闻玉书关掉闹铃的时候程鸿雪还没醒,闭着眼睛睡在他旁边,他睡不着,就换好衣服,去隔壁洗漱干净,拿着自己的烟和打火机到客厅。
热水流淌到了咖啡杯里,他冲了一杯咖啡,端着站到阳台上,看下了一晚的雪景。
身后的门发出“咔嚓”一声响,有人从后面走了过来,给他打招呼。
“早,”
程鸿雪忽然出现到他身前的,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一口,舔了舔自己的唇,接过他手上端着的咖啡,抱怨了一句:“都是烟味,”他向来烟酒不沾,谁像一样闻玉书私底下烟酒都来。
这才第三天,那么严重的感冒似乎一夜痊愈了,他倚着阳台后面的栏杆,在晨阳下姿态帅气,让人眼前恍惚一瞬,喝了一半咖啡才还给闻玉书,冲他笑:“喝这么苦的?下次多加点糖。”
随后起身,离开了阳台。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的,闻玉书愣怔半天都没反应过来,抿了下唇:“……有病。”
没有多久就要过年了,电影也快拍到末尾,两个生病的主演痊愈,接下来简直势如破竹,ng的时候很少,最开心的怕就是杨志业了。
程鸿雪和闻玉书上了两次床,关系好像也没什么变化,在剧组里的时候还是天天吵吵闹闹,欢喜冤家一样,一个倒了霉,另一个保证忍不住笑,让摄像拍了很多有趣的花絮。
转眼到了程鸿雪杀青的时候。
今天剧组的氛围就很不一样了,因为是大场面,需要爆破,枪战,最好还是一条过,别出什么差错,不然重新布景和埋爆破点,费时又费力,整个剧组的气氛都很严肃,杨志业和摄像聊了半天,又亲自检查了一遍道具,爆破点。
他把程鸿雪和闻玉书叫过来,给他们看那几个地方。
“……记住这几个地方,待会儿走戏的时候别踩到了。”
杨志业表情严肃地拍了拍程鸿雪的肩膀,给他打气:“争取一次过,还有什么问题么?”
程鸿雪和闻玉书都摇了摇头,杨志业就坐回去,让他们准备了。
冬天,外面的梨花树光秃秃的,显得萧瑟,摄影机对准了放了几碟小菜的圆桌。
闻玉书身上的长衫更旧了,程鸿雪眉骨上也多了一道疤,现在的情势不太乐观,他们一个成天忙着军务,一个力所能及地整理物资,坐在一起吃个饭,说说话的时间都少了。
放松地闲聊了一会儿,程鸿雪给他倒了杯酒,笑了笑:“行之,再给我唱一曲吧。”
局势这么乱,戏班早就解散了,闻玉书许久没开过嗓,叫他有兴致就喝了杯酒,清了下嗓子轻唱了一段霸王别姬的唱词。
“劝君王饮酒听虞歌,解君愁舞婆娑。赢秦无道把江山破,英雄四路起干戈。自古常言不欺我……”
他忽然觉得一阵头晕,皱了皱眉,觉得奇怪,却不愿意扫了陈清元的兴致,继续道:“成败……兴亡一刹那,宽心饮……酒宝帐坐……”
最后一个字落下,身体控制不住歪到了一边,被程鸿雪扶住。
程鸿雪面无表情地将他抱在怀里,十分珍惜的摸了摸他的发,把头低下来抵在他头上,闭了一下眼睛,又无奈地笑:
“行之啊……我不能在宽心坐在帐子中了。”
闻玉书闭着眼倚在他怀里。
一只装着酒的酒杯掉到了地上,酒水撒出来,洇湿了地面。
最后一场爆破戏让程鸿雪杀青了,闻玉书也演的不太是滋味,这段戏对演员情感的要求和冲击太强,他哭了几次,暂时出不了戏。
剧组给程鸿雪订了杀青蛋糕,演员们都说说笑笑去吃蛋糕,庆贺他杀青,闻玉书没胃口,回车上用湿毛巾敷眼睛,调整一下情绪。
但他想要自己待会儿,程鸿雪却不给他这个机会。
戏拍完了,他明天就要走了,在不把惦记很久的事做了恐怕没机会了,借口有事拒绝了杀青宴,上了他的车,拉着他的手腕把他拐到自己车上,开车回了酒店。
红与明黄相间的宫装一针一线都华贵非常,秀样似在光线下还能闪烁,闻玉书看着镜子里的男人,没画油彩的脸冷白干净,线条没那么柔和,一汪蓝的点翠凤冠戴在没贴片的微长黑发上,这一身杨贵妃的装扮,让他有些恍惚,像是回到了剧中阮行之和陈清元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忍不住问程鸿雪:
“你把剧组的道具拿过来了?”头面好像还是杨导从博物馆借来的,弄坏了麻烦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