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段翔主动告白,詹嘉郁还真是那么打算的。在老家确认了关系、问了一嘴能不能提前回来,他才下单买了礼物。但一路上段翔都陪在他身边,他没法拆,揪着洗碗的时候像间谍一样,警惕观察,小心行动。

他给段翔选的是一款奢侈品品牌的手表,通体曜黑,带了两个运动时能用的秒表,同时商务场合佩戴也不会出错。段翔没有打算读博,研究生毕业就要投身社会了,送手表应该是比较稳妥的选择。快递外盒拆了就是礼物袋和包装盒,詹嘉郁简单打开看了下没有运损,马上盖好盒子,装进礼品袋,藏在了沙发的靠枕后面。

詹特工执行完任务没多久,段翔已经洗完碗了。本来就不多,才两个碗一个锅一个调味碟。等他擦干手,詹嘉郁看准时机坐在沙发上招呼他过来选电影。

选影片和座位是借口,目的是让段翔靠在沙发靠背上自己发觉硌着不对劲。可那个人偏不顺着他的计划走,亲亲热热地挨过来,身体前倾,跟他头靠着头。

选好了影片和座位,猎物没有掉入陷阱里,反倒起身要换衣服准备出门。詹嘉郁在心底骂了一声,眼疾手快地拉着他的手将他扯回沙发上,手机往坐垫上一丢,直起长腿一伸,虚虚地跨坐在段翔大腿上,倾身靠过去想逼得他向后仰。

计谋仍然没成功。罪魁祸首不动如山,还没皮没脸地问他是不是在讨吻,多余的气息呼到了他的嘴边。詹嘉郁便顺着他的话亲了上去,施了点力才终于把人摁在了靠垫上,计谋得逞了便马上撤身,就怕那人歪曲他的意思越吻越深,连垫子下那颗豌豆都察觉不了。

手表的包装盒比较高,透过靠垫凸出来应该很明显。詹嘉郁看见段翔皱了皱眉,可能以为后面有什么东西没弄好,伸长一只手去摸,将藏着的白色礼物袋扯了出来。

“生日快乐!”

得逞后调皮的开怀大笑。

段翔看见纸袋上品牌的LOGO后反倒把脸绷紧了,一巴掌往得意的屁股上扇去:“干嘛买这么贵的东西。”

“去年年终奖我都没用呢,也就占了五分之一,一点都不贵。更何况……”詹嘉郁伸出两根食指把他两边嘴角往上带,想让他笑起来,“我包养男大学生,我是金主,送点礼物怎么了!有这么跟金主爸爸说话的吗?”

段翔迫于手指的施威,不得不扯着嘴角假笑了一下,詹嘉郁才嘟嘟囔囔地放开了他:“礼物都没拆就嫌弃,万一只是两三百的东西也说不定呢……”

沉手的盒子被拿出,詹嘉郁直勾勾地盯着段翔的反应,莫名有些紧张,万一他已经有手表了怎么办,万一他不喜欢这个款式怎么办,明明是精挑细选的礼物,突然没了自信。打开盒子的一刹那,那人的眼睛里呼啦啦地亮起了光,七上八下的心这才安定了下来。

带着冲过来的惯性力,詹嘉郁实实在在地挨了一个沉重的吻,耳边是一声响亮畅快的“谢谢嘉哥”,整个人被带进了坚实的怀抱里。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只表?”

詹嘉郁被笑容传染了,也跟着那人一起翘着嘴角:“不知道啊。你高中时候的衣服都是黑白色偏多的,而且觉得你戴上这种表会好看,所以就买了这个。”

高中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是套着校服的,詹嘉郁还记得他的私服?段翔去亲他得意的小嘴角,甜甜的,可他心里有些发苦。过去12年里每年的10月5日,他的嘉嘉是不是也都有在心里祝自己快乐?

他没有这么鲁莽地问出口,其实他自己也知道答案的,过去12年来不对等的空缺等着他用余下的生命去填补。

表带上的扣“咔哒”一声,严丝合缝地扣在了他的手腕上,是他自己心甘情愿为自己戴上的镣铐。他的自由多了一层桎梏,却是如饴糖般的甜美。

“嘉哥,我能问你再要一个礼物吗?”段翔并不满足于只有一个,成双成对的才是铐。

“你想要什么?”

“等下我们去商场,你给我挑一个发圈吧。”

“发圈?”詹嘉郁一头雾水,没懂话题是怎么跳跃过来的。他俩都是男的,都是短头发,发圈在他们生活中几乎是绝缘的存在。

段翔一乐,他的小男友茫然得很真实,好可爱:“你不知道这回事吗?哪个哥们儿手腕上有一条发圈,就证明他已经名草有主了,是有女朋友的人了。”

“噢……你这么说起来,我好像听说过。”

嘴硬找补的样子也很可爱。

完了,嘴角一直翘着掉不回去了。

说起来,确认关系之后他们大多数时间都在家里鬼混,顶多出门吃个饭什么的,正儿八经的约会还是第一次。

段翔选的是夹在主旋律口碑大片中艰难生存的励志青春片,没有疼痛爱情,没有打架处分,只有少年们在拼搏奋斗。但他看得心不在焉的,错过了好几个笑点。他都在看詹嘉郁。

座位选的是最后一排,只有他们两个,段翔偏头看得光明正大,被当事人抓了好几次,又碍于电影院场景不能说话,瞪着眼睛羞恼地皱眉摆出一副想让他别看的表情,在电影忽明忽暗的光线里显得生动而立体,柔和的白光把少得可怜的恼怒都吞食掉,只剩了满满的羞臊。恰逢转场,铺天盖地都是海水的蓝光,将羞赧映衬得浩瀚。

两人座位中间的爆米花,段翔从不主动去拿,只瞅准了詹嘉郁伸手的时机自己也伸进去,趁机牵手,把黏糊糊的糖分都蹭到人家手上。詹嘉郁一次拿几颗,矜持得很,段翔反倒一抓一大把,塞得腮帮子鼓鼓的,想着赶快把爆米花都吃完,将他们中间的扶手打上去。

电影院里有监控,就算把扶手打上去了中间没隔阂了,段翔也不能做什么,只能牵牵手,一根一根指头地玩,摸得詹嘉郁觉得痒了,发力要把手抽回,才安分了一阵儿。

散场后他们去了杂货店,詹嘉郁硬着头皮挑了个全素的黑色发圈,被段翔嫌普通,但又乖乖地拿去收银台,欢天喜地地套到腕上。

“我要不要也戴一个?”詹嘉郁犹豫了一路,这才开口问段翔意见。

“上班不方便吧。”

说的倒也是,段翔这会儿人模狗样的,说的话这么体贴,到了床上又是别的模样,怎么求着喊停都不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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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晚了(自己打自己一巴掌)

睡前突然想起今天是更新日,翻起身来赶工??

第55章 55. 假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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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前段翔把特地落在这里的内裤拿走了。下次见面已经不需要这种略显拙劣的借口,他能堂堂正正地站在詹嘉郁面前了。

过了十一假,后面就没有别的长假了,连着两个月,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詹嘉郁和段翔回归到原来的日常里。

元旦短短三天,不可能两千多公里来回奔波,段翔只能在视频里和詹嘉郁道新年快乐。有人在零点的钟声中拥吻爱人,有人在拥挤的聚会中齐声倒数,他只能隔着冰冷的电子屏,时不时还遭受网络不好的延迟,一刻也不想等,满心都是尽早结束异地恋。

在世人赋予特别意义的日子里,他更加心急迫切。

时隔两个多月再次见到詹嘉郁是在农历的十二月廿二。临近春节时,星期、公历这些计数方式统统消失,大家都不约而同地以农历数字而计算。周五变得没有意义,周末变得漫长,公历数字被遗忘,倒数的终点是廿五,詹嘉郁公司开始放假的日子。

段翔的寒假早就开始放了,实验室的大家都留在北京没回,赶着做实验、写论文、发表。段翔也在赶进度,导师看了他的毕业论文说还少了几个数据支撑。而且,他没有告诉詹嘉郁的是,他在秋招时去了解了几个总部在广州的企业,参加宣讲会、笔试面试的准备、上学期和导师合作发表论文的收尾,这些事儿也占用了些写毕业论文的时间,导致进度有些落后了。好在他重新定的计划里初稿能在回老家前写完,也算是能过个好年了。

他不想让詹嘉郁等,便宜点的飞机时间都不太对劲,便斥重金买了下午到的机票。同样是城郊,从机场到詹嘉郁家近多了,更何况段翔是有备用钥匙的,一直没还回去呢。但他偏偏扯着行李箱从郊区转了线到市中心,在詹嘉郁公司楼下等他下班,就为了早一小时见到他,不辞辛劳,不畏奔波。

广州的冬天冷得刺骨,穿多少衣服都抵不过寒气透骨蚀心。段翔本是不怕冷的体质,可站在户外吹了半小时,手都凉了。还好詹嘉郁出来了,裹着件棕色的外套,像只小熊,小碎步跑过来,在他面前呵出白白的雾气:“怎么不去大厦里面等啊?外面这么冷。”

他来了就不冷了。段翔真这么觉得,注意力完全不在气温上,自然没有感觉。忽地起了大风,耳朵一疼,这才又有了冷的实感,快步往吃饭的地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