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质问母亲为什么又食言。

为什么，又，食言。

为什么又。

她明明答应了哥哥第二天陪他过生日，带他去玩一天的游乐场。更答应要夜晚带他去梦寐以求的水族馆。可母亲终究为了我再一次地让哥哥失望了。又一次地，次次地，反反复复地，因为我而食言。

母亲闭上眼，仰躺在椅子上，长舒了一口气。我想，她此时此刻应该感到了一种长久的无力感，不然为什么她连哭泣都不愿意哭，为什么连歇斯底里都不愿意。

她却只是说。对不起啊小烬，你弟弟又生病了，我要陪他啊。

对不起啊。

你弟弟，又，生病了。

我、要、陪、他、啊。

伴随着教室铃声的打响，我回过神，这才反应过来已经放学了。

我连忙把药装好，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书包就要走。孟前森拉住了我。他有些欲言又止：“封绥，我总觉得你最近很奇怪。真的没事吗？”

我浅督了他一眼。尽管我唇口干裂，尽管我仍然能清晰地感知到那疼痛正如潮水般席卷我来，但我仍然可以装作毫不在意毫无事情地对待人和事儿。

就像现在。

我有些厌烦了对方的过分关心，甩开了他的手，又嫌恶地甩了甩手，似乎要把对方给我的所有污垢和脏东西甩掉。我再没施舍他一眼，拿起椅子上的书包背上就要走。

他不会懂的。我心想。

与我不在一个思想一个世界一个生活里的人永远不能明白于我的偏执、我的固执、我的执着。他们会对我的种种行为感到不解、疑惑、质疑，他们会规劝我松手，规劝我对自己好一点儿，再好一点儿。他们甚至于不想了解我的种种所有，看到的永远只是烙印在我胸口、我手臂、我皮肤纹理之上的伤疤青斑，他们不会问我为什么如此找虐如此着迷于这颓丧一般的痛感。

他们当然不能懂。

我撇了撇唇，已经开始筹划起今天给我哥做什么饭菜了。我随意地划开手机屏幕，看到孟前森的信息被放在了最上面，是那简短潦草又毫无作用的三个字。我甚至懒得点进去回复他，只是一直不停地刷新微信首页想看我哥什么时候可以再理理我。

但很可惜，那什么都没有。

我抬眼看到了人行道的红绿灯跳转了，于是我伴随着人群的涌动，离家越来越近。

手机备忘录里记录着我哥所有的口味爱好，我挑了几道，准备去菜市场。

那群人自然不会懂。

因为我要赶着回家给我哥做饭呢。不然他等急了会生我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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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前森：已雷兄控，求放过。

来晚了。踩在12点前更新了。算没断日更吧（。。？）

第4章 4

一直到我回到家三个小时，我哥都没有回来。

我一直不停地刷新着微信，期盼着那一个小红点冒出来。但很可惜，直到晚上十点半，他也没有理过我。

我发颤般地不自知联想起今天的种种。

我哥对于性爱这种东西从来不觉得羞耻与不甘，从他上高中开始就对身边的恋人毫不挑剔。准确来说，只要肯给他想要的东西他和谁谈恋爱、和谁上床都一样。就像现在，我哥不回家不回信息就像一件理所应当的事儿一样。

他一直很过分哪怕毫不吝啬地对我展现出他所有的魅力也依旧如此。

我知道估计我又要发病了。只要我哥对我表露出一点儿的冷漠和无所谓我就会这样。我开始有些呼吸难耐，绝望又痛苦地想伤害自己，可我并不想身上留下除我哥以外的痕迹，最终我也只能在沙发上小声地抽泣，试图用这种方式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迫使自己不再产生那样极端又恶劣的想法

我曾无时无刻不在想毁掉他。枽鳗声涨鋂馹膮説輑氿?參??1巴?伍凌浭薪

昨天依是，今天也依是。

于是我又开始不停地在脑海里辱骂他，各种难听恶心的词汇都在我脑海里形成。直到我听到了手机的消息声。

我像条被主人抚慰一下就不停地摇尾巴的狗一样迫不及待地打开手机，瞳孔紧缩、期待又紧张地点开消息。我期待他能对我说一些话，尽管是辱骂的、肮脏的也好。

但很可惜。我再一次地落空了。

我看到我哥只发了短短几个字过来。

以后不用给我送午餐了。

我开始痛苦的生理反胃起来。

他一直这样。对我忽冷忽热，对我不甚在意。他甚至于从来就没有把我当做过他的弟弟，只是把我当做一个家里养着的一个小猫小狗一样地戏耍。他需要我的时候会施舍我一点儿抚摸和爱，我则毫不犹豫地舔舐他的手掌心乖顺着他的一切行为；他放弃我的时候会毫不犹豫地把我踹开，用各种难听的字眼来隐晦我描述我伤害我，我则半点挣扎也不给，而是站在原地感受他给我的所有坏情绪。可如此这样，他却仍然没有对我有半点在乎的情结。

我现在想，我他妈真是恶心死这样的人了。

但这次不一样至少来说对我不一样。因为我不会再大喊大叫歇斯底里地求他在乎我了，对于他这样的人，没有用。

于是我半张着唇，呆滞空洞的眼神从卧室里一路穿透到楼顶，发颤的手指和身体都为此下意识地收到某种信号般战栗得不能自己。我无能控制自己的泪泉，只是不停地流着眼泪直到那酸胀又矛盾的心理作用从中消散我才会好上那么一点儿。

我嘴里又开始骂他婊子了。

但没关系。没关系没关系。

我想，大约过不了太久，我就不用再为此像条狗一样地坐在沙发上，永远地凝望着大门等待它的打开；我也再也不用被他一丁半点儿的温热火星感到温暖幸福和满足了。我会做出我能做的一切罪恶恶劣恶心的事儿。

因为从此时此刻起，我这个婊子哥哥再也不会需要我了。那我就不需要为他奉献我所能给的一切好。

我把手掌那缠着一圈又一圈的绷带拆散，露出了里面泛红鲜长的伤口，里面的肉被翻了出来。此时此刻它正在拼了命地生长疤痕以此来将伤口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