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1 / 1)

他以为我们在讨论战术,十分欣慰,结果措不及防地看到了一些不雅画面,上书四字莲座观音。

他当即面色通红,痛骂我们不正经,大敌当前还看这种东西。

我很无辜,难道不看春宫图就能打败吉尔格勒吗?况且这穷乡僻壤已经没地方嫖娼了,也不知还能不能活着回家,只有小黄图还有一点温暖,怎就不能看了?刘钧和我同样理直气壮。

男人变态有什么错?那件事后,他彻底改变了对我的看法,认为我岂止人品卑劣,根本就是无可救药,看我都嫌脏了眼。

我自然不在乎他的想法,他越难受便越在他面前晃,偏爱看他讨厌我又拿我没办法,还不得不听我的样子,笑嘻嘻地与他打招呼。

每逢佳节,辈加思乡。

他似有满腹心事,问我认为夏帝何时能退兵?他真是坏心情的好手,我笑容顿消,阴沉着脸,随手从刘钧手里接过酒坛,倚靠着城墙石壁,拍开封泥,仰头饮下一大口。

夏军能围多久?历史上樊州守将李辉之抵御夏军七年,最终战败。

此次吉尔格勒来势汹汹,怕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但他毕竟是国君,不能长期远离国都,在不知外界形势的情况下我也不好说。

便答:“当年贺州他会退兵是诸侯作乱,迫不得已。

此番他出动精锐骑兵,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毕竟败在我手里两回,他也不好交代。”

说到这气氛越发严肃,我们都面色凝重,各怀心思,刘钧打破沉默道:“丞相,这样耗下去迟早将大梁兵力全陷进来,不如求和吧。”

这叫什么话?我激动万分,一把揪住他衣襟,反问:“我不知道求和?你当我傻吗?只要吉尔格勒肯退兵,多少钱我都给!还不是他根本不理我!”参政惊道:“什么,你求和了?”他抵抗夏军也有两年了,按理说该对双方形势都了然于胸,但感情上仍不肯接受赔款求和,性子太倔,还沉浸在鼎盛时八千万人的美梦中,认为就算这仗败了,夏人也无法真正灭亡中华。

我冷漠地告诉他,八千万人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四川被夏人攻陷后,已十不存一,加之战乱流离,如今华夏只余五千万人。

况且吉尔格勒摆明是来亡国灭种的,哪会同意议和?他并不气馁,思忖片刻,提出现今樊州孤立无援,苦守是死路一条,与其坐以待毙,不如率七千水军尝试突围,联系援兵夹攻夏军,打通外围交通。

我觉得此言有理,眼下城中缺兵少粮,吉尔格勒攻势凶猛,的确坚持不了多久,打了两年,他当没料到梁兵还敢突围,或能出奇制胜。

商量过后,便由参政和刘钧负责突围,范顺与我留下守城。

于隔夜集结,清点士兵,迅速出击。

此时樊州城内已拿不出什 老-阿/姨八陆七灵八貮柒~么美酒佳酿,只简单斟了三杯浊酒。

但多番合作中也充分认可他的军事才能,加上同吃同睡两年的情谊,他已经是我的头号爱将。

我紧握他手,依依不舍,道:“兄长,我敬你这杯。

兄长这般英雄早该受朝廷重用,话不多说,此番别过,代我向嫂嫂问好!“他家娇妻可算是大家闺秀。

刘钧父亲去世早,幼年家境贫寒,常吃了上顿没有下顿,不知怎的被一位富家小姐看到,生出爱慕之心,常常送些糕点汤羹到他窗前,让他专心研读兵法。

后他屡立战功,升任庐州知州,便将小姐娶回家中。

据说两年前离京时,家中小姐已有身孕。

估摸孩子都一岁了。

他提起妻儿,赧然微笑道:“多谢丞相。

刘某能有今日已是知足,此次突围定当竭尽全力,报陛下知遇之恩!“说罢彼此将两杯冷酒喝个干净。

我心中动容,再将剩余那杯匀作两半,诚恳道:“一杯酒不足以表达小弟的敬意,这杯酒,盼兄长凯旋归来。”

我热情地再次敬过酒,才转向辈受冷落,连酒杯都没摸到的参政催促快走。

他早习惯了,平淡地举手道别。

我站在原地,目送一行人披着夜色乘船远去,直至消失在视线中,只能祈祷此次能得胜。

此时已过半夜,我回到卧房,看着空荡荡的房间隐约心神不宁,索性回到桌前,研墨提笔,翻开手记,慢慢写下几字。

这两年每至夜里,我都会伏在桌前,将我对大梁执行新政后,经济,军事,政治,外交方面的规划记在在纸上,整理成册,包括樊州城灭后如何挽回败局,甚至亡国后如何组织残余势力推翻新王朝,将夏人逐出中原的计划。

其实我还心怀希望。

还盼望,即便城破了,我不在了,也有人能力挽狂澜,保卫我的国家。

不要因为首战败了,就一路投降。

但我又希望那样惨烈的战争不要重现,又不想看到夏军铁骑踏过每寸土地都沾染着我们汉族人的血,不想看到五千万汉人激烈地反抗后惨遭屠杀的命运,又希望他们能将文明的火种悄悄保存下去。

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守住这座城。

每争取一日,都是给援兵更多斡旋的机会。

我应该相信他们,我也只能相信他们。

窗户半开,清风将枯黄梧桐叶送至我案前,我搁下笔,拾起那尾落叶,抬头却见月如秋霜,撞入我怀中。

我无意识地描摹着它的脉络,心里不免惦念起凌墨,那孩子从小就不贪图玩乐,几乎所有时间都拿来念书习武,吃睡都很少。

典型的别人家孩子。

反倒是我心疼他,逼着他休息。

后来有回我进宫面圣,看到小皇帝正玩蛐蛐玩蹴鞠,玩得热火朝天,那天真快乐的笑容是我从未见过的。

我心中大悟,忙派人买下几笼促织,蹴鞠,以及灯笼木偶等玩具兴冲冲地送到他面前。

他沉默地看着我,淡漠的眼底没有任何情扒溜妻龄扒耳欺制做绪。

我以为惹他烦了,仔细想想,我怎能拿小皇帝跟凌墨比呢?而且蟋蟀很吵,肯定会影响他念书,便讪讪地要收走,他却让我把东西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