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昀还是决定去看看，莫锦城跟上他的脚步。

他们一靠近就见有人在拍照，有人在录视频，也有人目露怜悯，交头接耳的说。

“诶，这么年轻的小伙子，可惜了。”

“是啊，流这么多血，估计没救了吧。”

“呸呸呸，说什么呢，救护车还没来，怎么就知道没救了。”

“你刚才看见没，肇事司机跑了，这事儿明天指不定要上新闻了。”

……

刘昀越听越不对劲，心里的不安扩大，心脏更是突突跳着，等他们从人群挤进去看见马路中央满身鲜血的那人时，熟悉的衣角让刘昀眼眶霎时红了，腿都开始发颤，嘴唇发抖：“是纪浔，是纪浔！”

紧接着，他喘着粗气用力剥开人群，拔腿跑过去跪倒在纪浔身边，看见是那张几分钟前还对他笑着的脸，眼前一下就黑了，甚至不敢碰他，只知道对周围的人嘶吼着，脖子上青筋凸起：“快叫救护车！救护车为什么还没来！！快啊！”

吼到后面甚至开始哽咽起来：“求求你们，快叫救护车啊！！快点啊！！纪浔…纪浔会死的！”

莫锦城也是目光沉痛，但还尚留一丝理智，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语气森冷：“我是莫锦城，梧桐路二十八号十字街，有人被撞了，请立马派出救护车进行救援。如果这个人出事了，我会终止和你们医院的一切合作。”

说完不等那边回应就挂掉电话，伸手叹了叹纪浔的脖子，感受到脉搏松了一口气，抱着已经崩溃的刘昀沉声安抚：“小昀，纪浔没事，他还活着，只要救护车来了，他就没事了。”

但莫锦城终究还是往轻了估，纪浔出血量太多，救护车来了也未必……

莫锦城不敢再往下想，只能祈祷着救护车快点来，早一分钟纪浔多一分生还的希望。

刘昀早已哭得喘不过来气，语无伦次的说：“早知道，我就该…我就该陪着他的，他那么笨，傻乎乎的，我不该走那么早，应该陪着他等宋清予来的。”

对啊，还有宋清予，他那么爱纪浔，他知道了这个消息会不会……

刘昀想到这，捂着绞痛的心口，眼前被纪浔的染红，好像整个世界变成了血腥的红色，他真的无法接受不久前还跟他嬉皮笑脸的纪浔变成了现在这副了无生气的样子。

纪浔那么怕疼，一点点小伤口都要抱怨好久，他刚才肯定疼死了。

刘昀眼泪汹涌，心疼得呼吸都是沉重的，是他没保护好纪浔…都是他的错。

莫锦城实在无能为力，只能绷着脸陪刘昀跪在那儿，用苍白的语言安抚着。

“不怪你，是撞了纪浔的人的错。”

虽然那个人跑了，但一定有办法逮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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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宋氏某会议室内，时钟在上面哒哒转着，像是死神的镰刀悬在众人心头，一分一秒都是折磨。宋清予坐在桌子顶端，面色阴沉，他手指点了点文件，声音冷淡。

“广告策划面向的始终是消费者，但这份文件我并没有看到它的价值，也没有看到我们产品的核心竞争力，连我都说服不了，你们想怎么说服外面千千万万的消费者？”

“优势摇摆不定？劣势含含糊糊？你们用心做竞品分析了吗？后期宣传到底投入多少钱？利润又能拿回多少？”

一声声质问压得众人头都抬不起来，最后产品经理冒着冷汗战战兢兢道：“宋总，您放心，今天下班前我们一定重新做一份方案。”

宋清予冷冷瞥了他一眼，几秒后，说：“希望我能在七点半以前看到你们的文件。”

“散会。”

直到目送宋清予出去，会议室的那层薄冰才终于破了，大家不禁松了口气。

宋清予回办公室路上，胸腔内陡然一阵抽痛，他脚步一停，心脏却越跳越快，他抬手摁在胸口，难道是这几天太累了？他皱眉想着。

一直跟在身后的陆续见了问：“宋总？您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

宋清予压制住那股奇怪的心悸，抬脚往前走，摆摆手：“没事。”

“对了，我手机呢？”宋清予边走边问。

“噢，在这里，给您。”陆续把手机递过去。

宋清予解锁屏幕点开信息，里面只孤零零躺着条好几天前的消息。

他们还没吃完？

宋清予想了想还是打个电话过去，嘟嘟了好几声却是一个女声接的电话。

“喂，您好，请问是纪先生的朋友吗？”

宋清予一愣：“我是。”

那边声音很嘈杂，各种慌乱的脚步声，人们的议论声，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什么“打电话给医院让他们……血库”“不好，病人没有……”的声音。

宋清予指尖一抖，屏住气听对面的略带急促的说话声，心里发紧。

“很抱歉，纪先生刚才出了车祸，情况可能不太好，请您立马到仁心医院……”

宋清大脑嗡的一声什么都听不见了，耳朵里的滋滋声快在脑子里爆炸。

“宋总？宋总？您怎么了？宋总……”

宋清予摇摇欲坠，整张脸面如死灰，一向冷静的黑眸也染上无措。他没有回答，只是突然往电梯口跑，也许是太慌张，一下跌倒在地，干净的西装沾了灰，他毫不在意站起来死命按着电梯，却迟迟不上来，宋清予红着眼眶锤了一下墙壁，又踉跄着往安全通道跑，脸色惨白吓人，好像他不是在下楼，而是在踏进地狱。

陆续也咬牙跟着他跑，现在的宋清予太不对劲了，完全没了往日的冷静从容，像是一把拉到极致的弓，稍稍一使力就断了。

宋清予跑到地下停车场打开车门，他呼吸急促，手也在发抖，好几次都没拿钥匙插进去，陆续赶紧把他推到副驾驶，握着方向盘说：“宋总，您要去哪？”

宋清予眼前都是黑色的，看不清路，他睁大眼，那声音像是好不容易从喉咙里顺着沙砾滚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