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建国听到这些絮叨,本来不痛快的心,更加难受。有什么办法,两家已经弄臭了。

也怪自己,事情做得太绝,现在想缓和都没机会。

乔三妹看着他发呆,推了推他,“你听见我说话了吗,让你给建军写信到底写没写。你们是亲兄弟,有什么过不去的”。

怎么没写,连着写了好几封,话里话外低头认错,一封也没回,意思很明确了。

看着他沉默,乔三妹叹了口气,“谁能想到颜希这么大能耐,我听说她认识很多大领导。要是早知道,肯定把她当奶奶供起来。还有小路他们,这次又捐钱了。要是和好了,他们手缝里漏出来就够我们用的”。

姜建国拍了拍她的肩膀,“等建军回家探亲的时候,我们兄弟再好好说说”。

姜德顺两口子也听村里人说了,自己这个儿媳妇现在如何如何了不起,孙子孙女上报纸了,又给学校捐钱了。

又给村里办了这么大的事,两口子到现在还感觉不真实。懊恼、后悔无时无刻不腐蚀着内心。但一点用没有,该想的招都想了,还是拿捏不住她。

现在村里谁不笑话他们,丢了西瓜捡了芝麻。因为这不成器的,把那有本事的心伤透了。

建军现在除了每月按时汇钱,只言片语都没有。

姜建民这段时间压力也很大,村会计家小儿子没少嘲讽,要不是他非要让二哥出彩礼,不会闹成现在这样。

回家看到自家爹娘哭丧着脸,戾气横生,“二嫂现在也是有头有脸的人了,咱们这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们去医院找她闹,看到底谁先怂。既然已经闹僵了,多捞点实惠才是正理”。

“娘,您平时拿捏儿媳妇的招数不是很多吗,这次你上,必须从二嫂身上撕口肉下来”。

这不是让自己去送死,许爱红气不打一处,“你这瘪犊子,一天到晚在想什么,干点正事吧”。

周美云走过来,轻声说道,“二嫂太过分了,娘家、婆家没有一个说她好了,医院同事们总不能觉得是我们的错,她一点错没有吧。您跟她后娘是亲戚,他们肯定比自己更着急,娘虽然不是亲的,但爹可是亲的。做得这么绝,很难服众”。

听着她云里雾里绕了半天,许爱红终于听明白周美云的意思,就是让自己撺掇颜希娘家人去闹。

建民家的性子怎么越来越左了,这也捞不到什么好处。

她哪知道,周美云从小顺风顺水惯了,除了在厂长媳妇秦芳那栽了个跟头,下乡后没受什么苦。

先是杜燕,家里一直扶持,现在当老师,彻底不用下地了,之前算计她没有成功。自己又找了两次机会,还是失败了。现在对方警觉得很,不会单独行动。

再是颜希,上次举报的事,她一点事没有,虽然自己死不承认,但大伙已经认定,更可恨的是都躲着自己走。现在对方越过越好,而自己呢,过得还不如结婚前,她嫉妒的发狂。

上学那会,她要是想算计谁,只需要轻轻一挑拨,就达成目的。用这种方式,她毁了好几个看不顺眼的女同学。

但这好几次一次没成功,她现在一门心思就是想着把两人拉下水,不管用什么方法。

姜建民皱起眉头,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她,难道一直都看走眼了,猛地摇了摇头,拒绝相信。

一桩桩事,姜德顺彻底想明白了,跟颜希的关系不能进一步恶化。自己四个孩子,老大没什么大本事,还有三个孩子,需要帮衬他的时候多;建民更是别提,被惯坏了,又懒又馋又滑,根本指望不上。秀英一个姑娘,谁家有儿子也不会让闺女养老。

其实老二是最合适的,一家子都有出息,自己跟老婆子要是跟他那是享不完的福。

闹成这样,养老是不可能了,但毕竟是亲爹娘,只要不再作死,关系慢慢总会缓和的。钱上肯定亏不了自己和老伴,这就行了,要是闹到对方一狠心,彻底断了养老钱,那才是没地方哭去。

明摆着建军家的前程不可限量,自己还跟她对着干,那不是找抽,人要识时务。

姜建民还琢磨着让娘忽悠颜希亲爹去闹这个事,还是可行的。他哪知道自己亲爹已经有了另外的打算。

姜家人这不同的反应,颜希是不知道的,现在她正在院长办公室,对面坐着两个穿中山装的男子。

其中一个长乎脸的男子说道,“颜医生,很着急的事,需要你跟我们去一趟”。

“市里安局长给我们推荐的您,这是我们的证件”,发现对方出具的市委的证件。

院长这时开口,“小颜,家里的是不用担心,院里都给你安排好,不要有后顾之忧”。

“两位,稍等会,我回家收拾一下”,说完就往楼下走,叫自己干什么,她猜得八九不离十,准是给人瞧病,就不知道是什么大人物。

院长叫住她,轻声说道“这次不知道给哪位领导瞧病,你自己长个心眼,最主要的事保护好自己,除非保证万无一失,要不千万不能轻易尝试。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示意知道轻重,谢过他的好意。

第85章 问诊

颜希先找了王红梅,请她帮忙照顾一下孩子,到家简单收拾几件衣服,又去了胜利小学,跟小路他们说了一声,直接坐上车走了。

汽车一路开得飞快,到了一处独栋小楼,就有人领着她进了客厅。有七八个人在那激烈地讨论着,安老爷子也在,看到她进来,起身走了过来。

“小颜,我也不瞒着,这有个病人突然昏迷,他身份太特殊,不能大张旗鼓地治病。在座的已经诊断过了,病人还是没醒。我提议接你过来看诊,但不要有压力,没人会拿你怎么样”。

想着既然来了,好歹先弄清病人的身份,“安叔,这病人”?

安老爷子叹了口气,“是咱们的市委书记同时也是革委会主任陈建江,下去视察回来的路上突然昏迷了,秘书不敢声张,悄悄通知我们几个”。

陈书记的风评,她也有耳闻,之前闹得最厉害的时候,革委会主任说了算,市委直接名存实亡。这几年有所好转,才又恢复,一般都是革委会主任兼着。

他是个比较正派的人,在这么严峻的斗争风气下,尽量维持着整个市的稳定,没有出现大规模游行闹事,造反派们还算收敛。这期间保护了不少下放批斗的人士。

一个市的一把手,身体出现这么大的问题,一旦传出去,那些对手、造反派肯定马上夺权,到时苦心维持的政治生态将毁于一旦。

在座的都是亲信中的亲信,要不是亲信,也不敢用。

“安叔,你放心,无论跟谁,我一个字不会说,重要性我明白”。

看她真的明白这里面的弯弯道道,安老爷子松了口气,说道,“你跟我来,给领导诊脉”。

到了二楼卧室,就见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躺在床上,就算陷入昏迷眉头仍紧紧皱着,可想而知有多痛苦。

走过去抬起病人左手细细号脉,五分钟后放下,又抬起右手,一会示意自己诊完脉,两人轻轻地走下来。

一楼客厅的争吵声停了,大伙坐在那,气氛压抑,安老爷子介绍道,“这就是颜希,我突发肺栓塞,要不是她,就死在大马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