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里待了两年,将军,”他看向赵旻的眼中不再有光,“我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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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我在这里待了两年,将军,”姜砚说,“我要走了。”

赵旻沉下脸:“不行!”

他久居高位,沉下脸时气势更盛,看到姜砚像是被吓了一跳一样微微瑟缩了一下,赵旻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过于紧张了,于是放缓了语气:“别拿这些事开玩笑。”

姜砚声音很小,但语气依旧坚持:“不是在开玩笑。我不愿意再留在这里了。将军两年前答应过我的,只要我想离开,就绝对不会拦我。”

赵旻沉默了,姜砚在他的沉默中意识到了什么,猛地伸手抓住赵旻的手臂:“你反悔了?!”

赵旻没有回答,只是捏着他的手拢进了自己的掌心里,避开他的问题低声说:“睡会儿吧,困得都开始说胡话了。”

他的语气是宠溺的,放在平时,姜砚是会顺势撒娇讨上一笑的,但此时,姜砚只觉得全身发冷。电光火石之间,他突然想到了许多曾经或许一闪而过却从来不敢细想的念头。

姜砚的手指在赵旻的手中慢慢地蜷起来,他眼尾通红,直视着赵旻,声音带了一点哑:“你其实从一开始就在骗我……是不是?”

他像是被分裂成了两半,眼睛中流淌着厚重而死寂的哀伤,语气却是平静甚至是冷漠的:“你根本没有想过放我走,对不对?所谓的‘一年就放我走’只是让我心甘情愿留在这里,做你的玩物的借口,对不对?你笃定我会舍不得,也笃定就算我要走,你也有足够的手段把我强留住,对不对?!”

姜砚扭开头,像是压抑情绪般地小声抽了口气,笑了一下:“将军真是算无遗策。”

他像是受不了了,想要把手从赵旻的手中抽出来,但赵旻握得很紧,攥得他很疼。

姜砚说:“你松手,我要走了。”

赵旻只是抓着他,然后用另一只手抹了一下姜砚的眼角。

姜砚是想要硬气一点的,想要平静而冷漠地离开,但他的眼泪总是多到廉价。他原本以为这样的日子会有很多很多年,长久到两个人都变成老头子,可以一起在午后的阳光下靠在摇椅上,他眯着眼睛给赵旻找还没白透的几根头发,然后使坏故意拔掉。他真的想的很远很远,但是赵旻只用寥寥几句话就把这些未来的镜子打得粉碎。

这两年的平静蒙上了姜砚的眼睛,他故意看不见赵旻温柔下的漫不经心,也故意忘记赵旻还没有婚娶没有孩子。他借着赵旻轻而易举给出的温柔编了一张网,把自己包在里面放任沉溺。是赵旻亲手撕开了这单薄的屏障。

赵旻摸他的脸,像在摩挲什么精美的器具。他说:“你要去哪里呢?”

姜砚说:“哪里都可以。”

“不,”赵旻低声打断他,“哪里都不可以。”

姜砚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吓得眼睛都睁大了:“你要做什么?!”

赵旻的手依旧是温柔的:“我什么也不会做,你只要继续留下来就好了。”

“那我算什么呢?”姜砚的眼泪沾湿了赵旻的指缝,“你都要结婚了。”

“嘘。”赵旻说,“这不是你应该管的事情。”

赵旻把他按回床上,很是体贴地给他盖上被子掖好被角:“睡一会儿,哭了这么久眼睛不疼吗?”

姜砚说:“我要走。”

赵旻说:“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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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那晚争吵后,赵旻把姜砚软禁在宅子里,派了许多人把守着各个出口,甚至不允许姜砚出屋门一步。

在所有挽留的方法中,赵旻选择了最笨的一种。

姜砚对他这样的做法不置一词。事实上,在那晚的争吵之后,姜砚就很少和赵旻讲话了,他甚至不愿意像当初对待温家父子那样用一些美丽但虚假的笑容去应付敷衍。

他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木头美人。

反倒是赵旻在说开了之后,抽出了大把的时间陪姜砚,津省那边也不常去了,有什么事就打电话。

晚上睡觉时,赵旻总还是按着以前的习惯搂着姜砚,但姜砚不会再想以前那样倚上去卖娇,他只是背对着赵旻侧躺着,一动不动、面无表情地听赵旻解释他已经说过许多许多遍的苍白借口。

太平盛世的朝堂尚且暗潮汹涌,更何况乱世。明面上是提拔,暗地里就下绊子捅刀的事情多了。赵旻虽然能力不错,但资历尚浅,他想要摆脱掉他身边的钉子箭矢继续往上爬,就必须有一个强大的靠山,政治联姻是最便捷直观的办法,而杨小姐是最好的人选。

杨家在津省有势力,有军队,也有财产,最重要的是,杨老将军又在旧式军阀中颇有名望。如果能够娶杨老将军最疼爱的女儿,那赵旻和杨家也就成为了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做许多事情都会方便很多。

赵旻用最小的牺牲去换取了巨大的利益。姜砚在赵旻的两相对比下成为了可以放弃的东西,成为了“最小的牺牲”。

其实姜砚都清楚,赵旻讲的大部分都是事实,但他在听赵旻说每一句话的时候,总会在心里怀疑,赵旻这句话是不是在骗他,是不是在隐瞒什么,是不是还打算用几个轻飘飘的谎言粉饰太平,哄得他一厢情愿以为可以在这里安居一辈子。

姜砚平生最痛恨被欺骗,而赵旻在他这里已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所以赵旻和之前被他抛在脑后的所有人没什么两样。尽管他用了整整两年的时间才看透赵旻温柔言语下的谎言,但总不算太晚。

在赵旻不知道第多少次和他解释的时候,姜砚小声打断了他:“你不用再说了。”

赵旻几乎是立刻停下来,然后把脸埋在姜砚的后颈处,像是如释重负一般低声说:“……终于肯和我说话了。”

姜砚懒得去想他是什么意思:“你说的话我一句都不会信了。”

“你不能这样对我,小砚。”赵旻说。因为姿势的缘故,他说话瓮声瓮气的,听起来好像他很难过。

“你不要这样叫我。”姜砚说,“你现在春风得意,什么都有了,什么都握在手上了,还在那里惺惺作态地难过些什么?”

赵旻怔住了。他从没有听过姜砚这样夹枪带棍地讲过话。在他的印象中姜砚是软脾气的人,对谁都没有一句重话,只有在被人闹急才会带着一点哭腔说几句像是挠痒痒一样毫无威慑力的气话。他更多时候是在笑,是甜的软的,带着天生的娇气,很招人疼。

直到这个时候,赵旻才明白过来,姜砚不是永远都这么好脾气,他只是愿意像猫咪躺着露出肚皮一样,给予他信任的爱的人所有的温柔。赵旻回报了这份全身心的温柔以欺骗隐瞒,所以姜砚没有任何犹豫地收回了所有的纵容,露出了并不算锋利但出人意料的尖牙和爪子。

赵旻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姜砚没有在等他,也可能不会再等他了。

赵旻抱着姜砚的手臂慢慢收紧。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最后只是说:“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