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榆的话让祝曳时莫名心惊,他怀疑温榆有什么隐情没有告诉他。

他们一下午都没有说一句话。前桌回头向祝曳时请教一道化学流程的解法,小姑娘原本笑着听讲,可当她不小心抬头瞥到祝曳时露出的脖子时,突然地紧张地低下了头。

祝曳时等给前桌讲完这道题掏出手机偷偷照了一下镜子,发现温榆竟然在他脖子上留下了吻痕。

当真是极其混乱的一天,混乱的感冒混乱的温榆,祝曳时翻起衣领心烦意乱地刷题,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颤了一下,他取出来看,发现竟然是陈同。

“怎么这个时候过来?”陈同来得突然,祝曳时趁下课跑出去,跟他隔着栅栏说话,“你在前面那家奶茶店等等我,我还有一节课放学。”

“正好路过,就来看看你。”陈同好像胖了一点,已经是六月底,他还裹着长袖卫衣,整个人看上去有些不合时节的臃肿,“看看你有没有好好学习。”

祝曳时抿着嘴笑起来,像个乖巧的小弟弟,“当然一直都在好好学习啦。”

陈同也笑起来,眼底有一层不太明显的乌青,“那就好,那就好。”他低低重复着,从栅栏另一头伸出手,祝曳时蹲下去,乖顺地让他摸自己的脸。

“好好学习,小曳一定会有出息的。”

陈同说还有事,只停了这一会就走了。祝曳时回去上完最后一节课,放学没等温榆自己先一步走出了教室。

魏照钺说要带他去个地方,他还记得,所以走得有些着急。看到来接他的人是周文时祝曳时还是不免有些失望,他还天真地以为魏照钺会亲自来接他。

“先生的会议马上收尾,你在办公室稍微等,不会太久,我先叫人给你送点零食。”周文看出小孩不太高兴,尽量和蔼地安慰他。

祝曳时点点头,不太想说话。

这个时间肇荣的员工也在陆陆续续下班,大厦楼下来往的人很多。祝曳时站在门口,等周文回复一通商务电话,他看着玻璃幕墙映出的自己,好像一夜之间瘦成了一把没有人样的骨头。

忽然,他身后款款走过一个人,是一位身着黑色露背裙的曼妙女士,非常漂亮,每步路都微扬着下巴。祝曳时忍不住回头去看,却在下一秒,看到了女人只戴了一边的耳环。他瞬间就知道了昨天晚上魏照钺口袋里硌得他背疼的金属串是什么。

女人转进门,莫名的牵引力指引祝曳时让他丢下周文跟了上去。女人很快被大堂的服务人员迎上来接待,祝曳时站在他们不远处,听到路过身旁正在下班出门的女员工说:

“你看到那边的大美女了么?那是陈氏集团的千金,叫陈江由,听说昨天晚上有人看到咱们魏总和她在半岛餐厅吃晚餐。”

“陈氏集团?了不得,据说陈氏集团不光资产雄厚,还跟政府有合作,陈小姐和魏总,太登对了吧,羡慕死了。”

“所以说势均力敌才最般配的啊,不入流的人怎么可能入我们魏总的眼。”

兴奋的议论声渐渐远了,祝曳时杵在大厅正中,周围陆陆续续经过西装革履的商务人士,都在用怪异的的眼神看着他。祝曳时弯了弯手指,在发现自己还有知觉后,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肇荣。

群☆6O7~985~189?整理.2022?06?10 15:26:44

Chap.22 暴君?上

“过来,给我把、”魏照钺结束会议,边低头看表边回到办公室,本想喊祝曳时过来为他解开领带,一抬头,陈江由正坐在他的椅子上。

“你怎么在这?”

他的脸上原本有一点漫不经心的笑,转瞬间变成了抵触,一分不差被陈江由捕捉进眼里。

“不然应该是谁坐在这里?”陈江由翘着腿,半举起左手欣赏自己新做的指甲,“除了我,谁还有资格坐在这里?”

“这倒不必陈小姐操心。”魏照钺站在门口,随手把文件扔在茶几上,没再往里走。

“当然不需要我操心,魏大少爷的花花事迹遍地可循。”陈江由是人精,单凭魏照钺进门说的几个字就能把背后的故事猜个七七八八,“今天原本是哪位佳人要过来?不过谁要来都不重要,既然我来了,就不存在别的人。”陈江由站起来,高跟鞋叮当作响,聘聘婷婷朝魏照钺踱过去。

他们之间隔着半步的距离,陈江由身上的香水味已经冲进魏照钺鼻腔。红唇饱满,肩角莹润,没有男人能不心动,尤其是在明知这个女人身后有一座金山的前提下。只不过那些男人里偏偏没有包括魏照钺。

陈江由轻轻把一只手搭上魏照钺的肩膀,状似无意地露出没戴耳环的左耳,“昨天落了一只耳环在魏先生这儿,不知道魏先生有没有见着。”

魏照钺莫名其妙,他现在最急切想要知道的是祝曳时在哪,根本无心管什么女人的耳环。

“魏某没见过,不然魏某派人陪陈小姐到地库找找,若寻不到,魏某加倍补偿。”他不动声色地正了正肩膀,刚好让陈江由的手滑下去,“陈小姐来得不巧,魏某还有点不大不小的事要办,恕不能奉陪了。”说完转身就朝门外走。

“魏照钺你站住!”陈江由的嗓音不尖,但声量不小,门外开放办公室里有一半人没走,都齐刷刷地看向他们,一看是老板的事,很快又默默地低下了头。

“你今天约了什么婊子我暂时不跟你计较,但既然我已经站在这里了,就别给脸不要脸!”

偌大的办公厅里落针可闻,陈江由没有信口开河,肇荣跟陈家比,只有魏照钺看对方脸色的份。没来得及下班的员工已经大气不敢喘,大脑空白地等这对“顶配”联姻男女主达成共识离开现场,他们躲在办公桌的隔档后面,在缝隙里悄悄观战,眼睁睁看着自家老板的脸从平静变得肃穆。

“陈江由。”魏照钺终于开口,状似生气又好像满不在乎,给出了一句让在场所有人都惊掉下巴的回应:“别太给魏某脸,你会后悔的。”

正好这时候周文从楼下上来,急匆匆朝魏照钺这边走,魏照钺看向他,周文欲言又止,魏照钺不管陈江由冒火的视线,转过身去让周文小声在他耳边复命,周文说祝曳时突然自己打车走了,理由是要和同学讨论小组作业。但他问过前台,祝曳时和陈江由一前一后进的大厅,也许碰上了。

魏照钺克制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一个陈江由就够他费神经,小东西又在和他使性子。

“说没说去哪儿?”魏照钺压低嗓子,苛责已经甩到了周文脸上。

“没、没有。”周文站得笔直,只有头微微低着。

“自己去财务扣奖金。”魏照钺扯掉早就该有人为他摘掉的领带,扔到周文身上起身就朝电梯走。陈江由要追,周文将功补过地拦上去,只听魏照钺越走越远头也不回地朝他吼:“陈小姐丢了东西,周文陪着找找,找不着,陈小姐报个价,用你的工资赔,听明白了吗!?”

“是!”

电梯飞快下降,魏照钺在电梯内已经点开手机联系人,一出轿厢电话就播了出去。

第一次是一串一分钟长的忙音,第二次在九声“滴”声后被挂断,魏照钺随便选了一辆车发动,上车之后第三次给祝曳时打电话,方向盘的胶套被他压出五个指印,他不怕祝曳时不接电话,查定位他也能把小东西翻出来,只不过如果祝曳时和他玩这种无聊的猫捉老鼠游戏玩得太久,他恐怕自己要情不自禁给他一点惩罚。

好在第三通电话在马上就要自主挂断前被接起,祝曳时那边的环境静得出奇,魏照钺眯眼吸了一口气,自认为大度地好声好气问他:“在哪儿?”

“在...”祝曳时好像是在思考,第一个字和后面的句子脱开极长的距离。

魏照钺依旧紧紧抓着方向盘,他凝视着汽车后视镜左上角一分一秒跳动的时间,想听听祝曳时怎么和他狡辩。

结果当电子时钟最末的7变成9,祝曳时好像在电话那头笑了,他淡淡地说:“在半岛餐厅,吃晚餐。”

很有胆量。魏照钺看着后视镜里自己的眼睛,竟然从里面看到了欣赏。祝曳时不愧是他包养过这么多男女婊子里他最得意的,连吃醋都表现的这么嚣张,就好像是在对自己的金主表示怪罪。

他们之间已经隔了一整个阶级的代沟,但魏照钺丝毫不觉得自己摆平不了,他只是揉搓着方向盘,不紧不慢地说:“半岛的菜不错,只是价格虚高,身上的钱够不够,需不需要用我的会员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