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洺疏微微抬起头,对上那双温柔的包罗万象的双眼,差点破防,心中暗骂:当年就是这么一双含情目将自己推到那万劫不复之地。再次见到,竟然还是止不住的怦然心动。没出息+1!
二人就像是久别重逢的缱绻爱人,在阎庄看来,你侬我侬、情意绵绵、含情脉脉、恶心吧唧。
这画面不管看多少遍都让他觉得酸得很,便收了飞雪,转身踩着问渠的脑袋在地上摩擦,心道:今晚的事儿还有的闹,真是的,耽误我老人家休息。
心中郁结,脚上的力度不自觉的增加,把问渠一张好好地脸踩得深陷泥土之中。
‘咻……’
几方断剑从远处飞驰而来,直插涴水,激起好大的水花。
两情依依不舍,被打断的猝不及防,莫怀章淡然笑笑,意味深长的说:“看来今晚的华不注山注定不太平。”
薛洺疏十分配合的歪着脑袋,懵懂的不明就里。
莫怀章并不多言,只说:“且去看看。”
薛洺疏起身站在莫怀章身后,把手放在轮椅的椅背上,试探的问:“方才多亏师兄救命之恩,师兄行动不便,就让小薛推师兄过去吧?”
一口一个师兄,听的莫怀章微微点头,冲阎庄抬抬下巴,便把捆缚的问渠扔在一旁,三人一行往呼救的方向去了。
已然清醒的问渠被薛洺疏方才的‘金口玉言’封住了言语动作,有口难言,只能被捆着半躺在泥土里,拼命的向阎庄使眼色,对方依旧是视若无睹。
眼看着三人消失在浓雾之中,捆缚他身体的绳子开始松动,他有些庆幸。不过电光火石之间,绳子化作树枝腐烂在泥土之中。
他深觉不对,满脸困惑的坐起身来,随着心脏一次一次的跳动,他明显呼吸急促且艰难起来。
好像有千条万缕的丝线将心脏捆绑起来,随着心跳渐渐收拢。
倏忽,他瞪大双眼,直挺挺的倒向一侧。
他的心脏在那一瞬间被绞成碎末,化作血水,融入骨髓。
……………………
薛洺疏本就不怀好意,推着轮椅走在华不注的山路上,是一点好路都不给,完美的碾压在每一个崎岖的道路上,他满脸抱歉的俯视着莫怀章波澜不惊的脸,小心翼翼的开口。
“师兄,山路有些陡峭,小薛是不是推的有些颠??”
莫怀章摇摇头,指腹轻捻折扇坠,说:“甚…嗯…稳…”
听着明显气息不稳,随着轮椅高低起伏的声音,薛洺疏挑眉窃喜,心想:我就不信你的屁股没颠成四瓣!
又一副乖乖悄悄地的模样,哪壶不开提哪壶地试探说:“小薛听说双腿不良于行的人一遇到雨雪天气就会疼,得好好保暖才行。师兄疼不疼?小薛…小薛……”
他可怜兮兮的扯扯自己的衣服:“师兄要是不嫌弃,小薛的衣服……”
莫怀章一句“无妨”还卡在喉咙,就听着头顶传来兴奋的惊呼,随之而来的是就是轮椅被掀翻,自己毫无重心的往前扑去。
余光瞥见方才还眼巴巴的要把衣服给自己的人已经欢呼雀跃的往一侧飞奔而去。
莫怀章淡然的收回眼神,不做多想。
薛洺疏本就是成心使坏,虽然目前没打算杀了莫怀章,也要诚心不让这道貌岸然的家伙舒坦,一路走来,偏偏怎么颠簸怎么来,怎么惹人烦怎么来。
远远听着打斗的声音,一波接一波的焦尸毫无章法的攻击着,以长生门的修为应该并不以为患,但焦尸数量太多,且大部分生前是有修为的,残存的灵力加上暗中的操控已经让长生门捉襟见肘。
更何况,混战群里还有不少第三方。
薛洺疏心下疑惑:‘凤阁鸾台宗?她们不是一向自诩世外仙姝,从不参与修真界派斗吗?怎么也来凑今天的热闹?看起来倒像是和长生门不共戴天了,啧啧啧,这一剑可真是不留情面……可惜姑娘的功法嫩了点。’
却心生一计,手上用力装的把轮椅推倒,自己往打斗人群里钻。
他眼神极好,从混战的人群里锁定了沈玄末,哭的梨花带雨的冲上去,抱住正在拼命厮杀,满身血污,唯一尚算干净的右手,一阵可怜:“哇呜,师兄,小薛终于找到你了……嘤嘤嘤……小薛…小薛差点就见不到师兄了……嘤嘤嘤……”
一阵嘤嘤嘤,把正在激战的沈玄末嘤嘤嘤的没了注意,眼看着焦尸卷土重来,自己握着仙剑的右手又为人所桎梏,被那可怜巴巴的双眼盯着,正是挣脱也不是,不挣脱也不行。
急道:“先放开!”
“不……嘤嘤嘤,好可怕,师兄不要不要小薛……”
薛洺疏死命的抱着沈玄末的手臂,狗皮膏药一般甩都甩不掉。
正是两下为难,三支羽落箭乘月而来,正中沈玄末二人面前的几只焦尸眉心。
混战中的好些仙子面露喜色,不约而同的呼喊:“织颜师姐!”
织颜不苟言笑,手握长弓,背负箭囊,箭羽翩翩,从天而降,踏雪而来。
一身轻纱曼妙的蜜合色衣裳上有些若隐若现的芍药,在雪色的反衬下依稀可以辨认出,乃是凤羽落金池。云鬓斜坠,只有一个五花龙玉的玉簪,勾勒了几缕醉红,夺人眼球。
薛洺疏心下暗喜:御风使者织颜!没想到竟然把凤阁鸾台宗的扛把子给引来了,还真是……有趣!
扫视四周,焦尸瞬间停了动作,直挺挺的倒了一地,层层叠叠的。
薛洺疏张大嘴巴,挂在沈玄末身上,结结巴巴的盯着地上的焦尸:“仙子姐姐好…好厉害……”
焦尸突然的偃旗息鼓,倒是让正经应战的弟子有些茫然。
未等他们回过神来,一只火红的巨兽出现在焦黑枯萎的竹竿阴影处,摄人心魄的怒吼,怒吼带来狂风大作,肃杀凌乱,一时之间卷起乱石无数。地面宛如水面般快速翻腾,让这群修士无处下脚,狼狈至极。
织颜御风而行,言简意赅道:“是犭戾!张盾屏息。”
话音刚落,已经运起风力,试图抵挡犭戾的戾气。
薛洺疏心中冷笑:以卵击石。
不过瞬息之间,地面崩塌,从地底深处迸发出一旦强劲的结界,似乎要将整个鹊山一脉夷为平地,那力度直接将鹊山内的修士扔出山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