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英边走边问:“什么诀窍?”

玉笙寒暗下神色,如鲠在喉,声音卡在喉咙处,半分都逼不出来。

薛洺疏上前搭着玉笙寒的肩头,打着圆场:“嗨,你这姑娘怎么也学会这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坏习惯了?”

他冲玉笙寒眨了眨眼睛,意味深长的笑笑,拍拍他的肩头,示意他放心。

陆英嘀咕:“就是好奇嘛,还没听说谁全须全尾的从云网颠倒出来的。”

薛洺疏打趣道:“等你回去宛委山,可得好生炫耀了。”

陆英反问:“炫耀什么?”

薛洺疏大言不惭道:“得进百妖坊,亲见百妖先生,斩断黄泉悬丝,又见黄泉鲛人,在云网颠倒中全身而退……还不够你炫耀的?”

陆英泄气的说:“等我真的能安安全全回去再说吧!”

又补充道:“到时候我一定备好厚礼,重重酬谢先生!”

薛洺疏油嘴滑舌的,嘴里没有一句好话:“救命之恩,姑娘可是要以身相许?”

陆英也学着视而不见,又十分忍不了的握起拳头锤在薛洺疏的肩头,说:“虽然不见先生真容,但是先生风趣幽默又才华横溢,多好的一个人啊,可惜长了一张嘴。”

薛洺疏继续调戏:“姑娘的话实在如沐春风,小爷受之不愧!哎哟……”

薛洺疏脚下一滑,赶紧就近挂着玉笙寒身上,才免于狗吃屎+1。

他仔细看看地上,原来是一块不大不小的一截枯枝,便一脚踢开,骂骂咧咧:“这不解风情的破烂木头,怎打扰小爷与姑娘花前月下?”

莫怀章眸光阴郁,半垂着眼眸,信手拈着扇坠。

…………

沿着石壁越往里走,越是狭窄,水流贴着石壁,在羊肠小道一侧冲刷出一道湍急的溪流来,在崎岖不平的水渠中走出越来越深的沟壑。

石壁上千沟万壑,起初是零零散散几条水滴,再则是涓涓细流,逐渐又是间断的瀑布,末了成了一道水幕,将整个石壁纳入其中,汇入溪流之中。

泉水叮咚作响,在地底的羊肠小道里清脆悦耳,水汽在道路尽头拉起雾霭,让人看不清楚。

原来拦腰截断,溪流继而奔向地底瀑布,泉水叮咚顿时偃旗息鼓,并没有半分瀑布的轰鸣声。

平视过去,高大的乔木下是密密的灌木丛林,藤蔓缠绕,苍翠而幽深。蝉鸣虫叫声虽然如同比赛似的欢叫,但在薛洺疏几人听来,十分微弱。

瀑布高约2米,砸出一个椭圆形的水潭,潭底深不可测。一束阳光从疏密的枝叶间穿过,照射在瀑布上端,腾起的水雾在光的作用下,变幻出七彩的光环,恍若仙境。

几人沿着瀑布旁蜿蜒陡峭的阶梯下到深处,豁然开朗。

溶洞内宽阔平坦、潮湿阴暗,并没有烛火,日光也照射不进去,只能依靠人眼慢慢适应黑暗,借助水花反射的光线勉强辨别左右。

溶洞地面,紧挨着的牢房依次排列开。

陆英二话不说就要上前查看,被织颜一把抓住,摇头示意。

薛洺疏在一侧,心不在焉的吹了吹口哨,说:“姑娘,听仙子的,小心点准没错。”

陆英倒也没有上前,只环顾四周,小声说:“趁着洞内没有兽人,赶紧救人。”

薛洺疏摩挲着指腹,面目表情道:“你觉得牢里关着的是什么?”

他双眼紧盯着陆英,把她盯的浑身不自在,顿了顿,说:“自,自然是失踪的师姐妹。”

又看向玉笙寒:“玉师兄不也说他们被关在这里?”

玉笙寒抱着手臂,一声不吭,溶洞内刺骨的凉意让他汗毛直立,微微发抖。

薛洺疏满身邪气,嘴角咧着笑意,让人毛骨悚然,发出尖锐的反问:“是吗?”

‘嗒……’

薛洺疏打了一个响指,一盏宫灯百合在溶洞上空绽放,宛如烟火,刹那芳华,一闪而过。

洞顶很高很高,仿佛一望无际,四面的石壁呈现不规则的弧形,自上而下零零散散,间隔交错挂着好些大型鸟笼,数量从上到下,依次增多。

从洞顶以下,高高悬挂的尸体触目皆是,数不胜数,在地面一个挨着一个斜斜的靠着,有的尚算完整,有的肢离破碎,但眼眶里都是一派的空洞无物。

焦黑的面孔齐刷刷的正对着他们,就像是金华火腿的黑作坊加工现场,整齐划一。

海蓝白潮衫染上的血污已经发黑;飞袍鸱吻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藏蓝色的直裰破破烂烂,连那腰坠流苏也没有往日的细致;蜜合色仙衣哪里还能看到半分仙气,就连那凤羽落金池都消失不见了。

火光一过,晃的人眼睛有些酸疼,眼前竟然能在漆黑的洞穴里看到挂着的尸体。

尸体焦黑色的脸上写满了痛苦和挣扎,眼眶深邃空洞,皮肤干涸,脖子上拴着麻绳挂在鸟笼粗狂的木头上,歪着脑袋低着头,俯瞰众生,目不转睛。

沈玄末怵的头皮发麻,直吓得双腿发软:“这……这……”

别说沈玄末了,就这么被数不尽的悬挂着的修士尸体包围着,从头顶上,四面八方紧盯着,饶是织颜也眉头紧锁,陆英缩着脖子,抱着手臂,来回摩擦,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薛洺疏好心好意的蹲在沈玄末身旁,附在他的耳边,阴森诡谲的描述:“这千千万万的人啊……他们,都在看你,从你一进来,就在看你,想看看你的眼珠好不好用……呼……”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吓得沈玄末放大了嗓门咆哮,浑身抖如筛糠,跌坐在地上,抱着脑袋,连连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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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1 瀑布之下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