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烬仔仔细细检查了尸骸,蹲在那里,摇头,说:“不是。按照魔族血祭的传统,他们对祭祀相当重视,一步一个程序,绝对不能有任何错漏。所以,除非是在正式的祭祀台上,完成了一系列的程序,不然不会轻易使用法阵。”
雅颂皱着眉头:“那这个法阵?”
他惊讶:“我记得之前在凌虚之境见过!”
仙子也点头:“对对对,那……那几位师兄的死状和我在凌虚之境的好几位师妹很相似。都仿佛是被抽干了精血,瞬间化作干尸。”
几人看着旁边看戏的司寇,不由怒目而视。
司寇笑着说:“这可不关我们的事!我们魔族行事虽然残酷血腥,但是自来光明正大,可没有这种背后伤人的小人行径。”
淳于烬点头:“他说的没错。”
司寇一脸‘你看,我家阿烬都这么说’的模样。
淳于烬解释说:“若说沈门主将我们卖给了魔王辛,我们已经是瓮中之鳖,他们完全没必要将我们三三俩俩的驱赶入法阵中。”
他冷冷凝视司寇:“他们需要的是我们完好无损的活到祭祀之时,而不是中途抽干魂魄精血。”
雅颂:“完好无损?可司寇少爷不是说所有进入魔界的人牲都会被种下淫蛊吗?”
淳于烬收起无心剑,淡淡的看着他:“他是这么说过,但是他并没说什么时候种。”
目不转睛的盯着他:“若是一次性将所有修士种下淫蛊,且不说需要多少魔族进行看管,安置的地方需要多大。若是遇上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趁看守松懈,自尽又如何?”
“倒不如驱散了修士们,然他们四处逃窜,求生的本能会让他们保证绝对的健康活力。而魔族,只需要在每次祭祀之前,抓捕足够的人数,种下淫蛊,完成祭祀即可。”
他顿了顿,看着司寇脸上的笑意,知道自己猜测无误,眸色暗沉了几分。
司寇顾左右而言他:“为何就不能一次性全部种下淫蛊,一劳永逸?我魔界幅员辽阔,魔族人口富足,哪里就缺了这么几个看守的魔族?”
淳于烬冷嗤:“但是要保证新鲜,就一定不会提前准备。血祭是对祖先进行的祭祀,企盼得到祖先的指引。既如此,保证祭品的质量,是首要之事。”
雅颂接过话茬:“就像想吃鱼,会现拿了篓子去河里抓,而不是吃早些年钓上来,一直放在冰窖里冷冻的鱼。因为时间放的久了,味道口感都会差很多。”
仙子有些反胃的抿着嘴唇,捂着心口,说:“你这形容实在是让人难受。”
淳于烬看着司寇,点头赞同雅颂的说法,继续说:“越是能活到最后,修为越高。也就是,祭品的质量越好!”
司寇站起身来,掸了掸衣裳,说:“既然我家二哥不在,我可不想跟着好梦中杀人的阿烬。”
“回见!”
说着,消失在林子里。
雅颂往前几步,确认司寇离开,回头说:“看来淳于师兄全然命中。”
仙子问:“淳于师兄,你的意思是还有其他和我们一样从凌虚之境被传出来,没有被种下淫蛊?”
她的声音中带着期待:“他们是不是也可以和我们一起通过九转轮转隙回到人间?”
雅颂见他们面有喜色,又看淳于烬有些担忧爬上脸上,说:“我看你们别太乐观。我们身边那只潜伏着的傀儡尚且不知道来自何处,若不是淳于师兄的灵幻瞳能看穿灵脉流动,一举找出傀儡,恐怕我们早已经命丧黄泉。”
“玄门之中有几个淳于师兄?此次前来征伐的修士中到底藏着多少傀儡不得而知,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淳于烬陷入沉思,说:“这个阵法有些眼熟,与魔族血祭的法阵颇为相似。看那里面的灵力流转不像是魔族,反而像是来自玄门。”
他顿了顿:“看来玄门中有人已经参透了魔族吸取他人功法的魔功,甚至做出改良。借本次征伐,玄门修士齐聚,将阵眼傀儡化作修士暗藏其中,趁机试验自己的法阵威力,吸取精血灵力以助自己修为。”
雅颂愤懑道:“好刁钻的心机!进入魔界发生的一切,我们自然而然会联想到与魔族的关系。这人藏在暗处,一招祸水东引,坐收渔利,玩的实在纯熟!”
长生门弟子想起司寇按时沈南星与魔王辛勾结一事,唯恐被迁怒,小声问:“是,是沈门主吗?”
雅颂摇头,试探的看着淳于烬,说:“我觉得可能不是。”
淳于烬颔首,示意他继续说。
得到肯定,雅颂多了几分自信:“若是沈门主,他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我看在凌虚之境中丧命的,大多都是连御剑都不能好好掌握的初级筑基修士。他已经是化神五阶,炼气筑基的修为对他来说是不是太低了?”
他咬咬下唇,说:“若我是他,要吸也吸淳于师兄这种修为高的,没必要把这么多时间功夫,浪费在小虾米身上。”
淳于烬说:“就目前分析来看,魔族有自己的一套行事准则,不会对我们赶尽杀绝。你们修为尚不能完全隐藏灵力,尽量远离魔族,沿着僻静的山林走。”
“只要能避开魔族在祭祀之前的抓捕,在满月之时,见机行事,进入白城,通过九转轮转隙,就可以回到人间。”
仙子与两位长生门弟子脸上写满了担心,他们实在不愿意离开淳于烬身边:“师兄,上次你们伪装成魔族的金兀果可以给我们一些吗?”
淳于烬摇摇头:“金兀果乃是上品魔果,一般的魔族尚且得不到,何况是我。”
仙子几人面有菜色。
雅颂连忙问:“师兄你呢?不和我们一起去白城吗?”
淳于烬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得知有人身陷险境,断没有冷眼旁观的道理。何况血祭残忍,唯有毁了博山炉,釜底抽薪,才能彻底断绝抓捕人牲的可能。”
“况且沈南星心怀不轨,螳螂在前,若不能揪出藏在暗处的黄雀,任由此人为非作歹,为祸人间,玄门危矣,人间危矣。”
雅颂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师兄,我和你一起去。”
淳于烬看着他,诧异于他前后的矛盾。
在幻兽来之前,所有的修士都只愿意自保,没有人愿意与他一同涉险。
雅颂目光炯炯,说:“师父在世时总说我悟性有余,道心杂陈,优柔寡断。我在幻境看到了我的不可得,就算修为天下第一又如何,始终不能保持一颗纯正的道心,那才是我真正的不可得。”
“师父常说师兄你道心乃纯,悟性极高,堪称玄门典范。以往我总道是师父偏心,如今看来,却是我自己狭隘。师兄一腔济世为民的热忱,临危不乱的从容,终我一生都无法望其项背。”
他有些害羞道:“其实这次我本是不想来的,架不住师兄弟们起哄,糊里糊涂就跟着来了。确实如师父所说,我优柔寡断,总是随波逐流,是道心不正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