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枪响,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发声处看去,只见方修德举着猎枪对准了野猪,野猪也不甘示弱地朝他奔过来,只见方猗竹从地上跳起,朝着野猪一扑,他动作飞快地将野猪摔倒在地上,右手拿刀一割,野猪蹬几下腿就没动静了。

陈归辽看着方猗竹被火光照亮的脸,忍不住和其他人一同鼓起掌来,心跳如擂鼓。

谈心

在掌声与欢呼声中,演出结束,人们开始放开吃喝,肆意歌唱诉说着对未来生活的期待,对这片土地的热爱。

在这样的气氛中,陈归辽也不由得放松喜悦起来,央着邻座的妇人教他唱小调,他学得快,本身又有些墨水,调唱熟以后,略微思索便有了词。

没一会对唱到他们一桌,别人唱“苞米”“麦子”“河沟”,他唱“月光”“火把”“英雄”,他模样好,声音清,没架子,任谁听了都忍不住欢欣,忍不住同他亲近。

等玩的差不多,小箐村的“龙女”也被接回来了。方琼从轿子上下来,面容在火光映衬下更显得娇艳,方琼来到妇孺们坐的那边,给她们讲自己今日的见闻。男人们起哄欢迎完后,继续谈天说地。

陈归辽发现不时有些年轻男女相继离开,像是恋人,却又有些青涩的疏离,彼此间欲盖弥彰隔着空隙。清风徐徐,月色皎洁,这个山林里的小乡村,倒是有了种不染世俗的纯洁浪漫。

忽然,他感到肩膀一热,转头看去,发现方猗竹右手揽过他的肩,左手抬着碗,和同桌的人打过招呼后,让他顺手倒满酒,说了几句吉利话,就把酒一干。陈归辽和他贴的近,一时间近乎万籁俱寂,相较下能清晰听到他吞咽的声音。

喝完酒,方猗竹放下碗说: “归辽没过过三月三,晚上怕熬不住。大家吃好喝好,我先带他回去。”

陈归辽坐的桌都是叔叔婶婶,喝酒的没几人,也没有怎么为难他俩,劝留了两句就放他们回家了。

“方大真的细心疼人啊,不知道以后哪个女娃能当他媳妇… …”

身后大人们不加掩饰的议论声飞进陈归辽耳朵里,煽得他心慌方猗竹和他会是一类人吗?

回到家洗漱完,钻进被子里,陈归辽却毫无睡意,忍不住翻了好几下身。

“睡不着?”方猗竹的声音突然响起。

“嗯… …他们今天要通宵吗?”

“是啊,除了过年,怕就是今天能这样玩一下。唉,归辽,你念过书,告诉哥,人苦一辈子是为了什么?”方猗竹靠着双手,看上去也没多少睡意。

“人各有志,有人是为自己安稳富贵,有人是为荫蔽子孙,有人是为了家国大义… …”

“以前我总觉得我们干活是因为没有文化没有知识,所以一辈子就只能这样,能种多少,就有多少饭。但怎么你们也会来这里呢?分明你们懂的多,就算只是写字画画也能维生了,现在却和我们一样,这世道还有公平吗?”方猗竹侧过头来,看着陈归辽。

“方大哥,你喝醉了。” 陈归辽被那双黑亮的眼睛盯着,心一紧,没有直接回答他。

“是啊,喝醉了。有些话也就只能醉了说。不说现在,以前也怪。我外婆是读书人,九街镇上的官小姐,那间房子里的书都是她的。她裹脚走不远,也做不了什么活,小时候带我,就给我念那些书。她身份不好,不敢教我字,却天天同我说,要‘努力学知识’,‘尊重读书人’。就连断气前说的都是‘不要欺负读书人’。那时候整个盘龙镇,识字能写的都不超过二十个,认都不认识,我到哪欺负去?”

方猗竹自顾自说着。

“我其实也念过几天书。那会儿家里就我一个,我和白齐义说好,一人去学校一天,学费平摊。然而没几年,停学停课,先生也被逼着吊死了。你说读书有什么好的呢?他们说‘知识越多越反动’,学问反倒成了罪状… …”

陈归辽轻声反驳道:“不是的,人要学知识,要懂科学,‘格物致知’,要解放思想,知‘本末先后’。唯有如此,才能认识自身,认识世界,实现自我价值。如今虽有不公,但只是暂时状态。你若有心学,不论环境如何,多少总是能学到的。我虽没有多大学问,识字启蒙,教些简单知识还是足够的。”

“再说吧。不论什么学不学,好好过日子是最要紧的,先吃饱穿暖了再说其他。对了,你教齐正的时候也小心些,他始终年纪小,藏不住事。就今晚,镇上还有批斗大会呢,要不是‘性质轻’,咱们都得去… …”

方猗竹声音渐缓,睡意翻涌,闭上眼睛一会儿就睡着了。

陈归辽等了一会儿,听他呼吸匀沉,小心分过一半被子,悄悄靠近贴着他的手臂也闭上了眼睛。

两光棍凑合着过算了

自三月三之后,大箐村和小箐村的关系也同天气一般转暖。先是方猗竹几个堂兄弟陆续来看他,又在农忙那几天抽了几个劳力来帮忙,没过几个月,先前来的龙女朱晓霞就和村里的方平荣谈起了恋爱。

方平荣是“平”辈里年纪第二小的,家里条件一般,但兄弟姊妹几个手脚勤快,父母也没有大病,在村里也算是好过的。

朱晓霞来小箐村那天,一来正好是方平荣妹妹接待的她,两人聊了聊天,又约着去采了几回野菜野果,一来二去就成了好友,再然后朱晓霞和方平荣相识,都是适婚的好年纪,自然而然就谈起了恋爱,没过几个月,就有了结婚打算。

村里一点喜事传得飞快,一时间田间地头都在谈论相关的事情。

方猗竹和几个中青年男人坐在田埂旁吃饭,就有人开玩笑到:“方大,这回‘平’辈里面就你一个单着了,你经常往镇上跑,给我们村带个城里媳妇回来呗。”

不等方猗竹说话,白齐正倒开口了:“方大还没我哥大呢,我哥也单着,你们咋不给我哥先介绍个。”

先前开玩笑的人一听乐了。

“齐正,你那么操心你哥,是不是自己看上谁家小姑娘了?再说了,你家不就有现成的吗,还是大学生,怎么,还看不上人家?”

白齐正刚刚打算和那人争论,只见一直闷声不出气的白齐义突然把碗筷往地上一放,留下一句“没有的事,别乱说了。我配不上人家”,拿起旁边的镰刀就走了。

地里玉米青青绿绿的,已经长到白齐义的腰那么高了。用的牛粪里草籽多,长出来的杂草如果不清理,几天就能窜过玉米去,他更多BL肉入群得,可加22407/26766联系管理熟练仔细地把杂草割下,整齐码到一边埂子上。

春耕过了农忙没到,这几天每天三四点就能把队里的活都做完。春夏交接,天气热,挑水麻烦,村里人经常就约着去河里洗澡。

方猗竹也叫过陈归辽一起,只陈归辽到了河边,见他把衣服脱完要下水,脸上登时红了,要羞不羞的,连声说什么“河里不安全”不肯脱衣服下水。在岸上一直守着方猗竹洗完,全须全尾出来了,才恢复原样。

方猗竹好些天没去河里了,今天白齐正一约,等反应过来人都到了河边。方猗竹也只好顺势脱起了衣服。

“方大,陈哥呢?”白齐正顺嘴问道。

“他不会水,我就没叫他。”

方猗竹随意诌了个理由,把脱下的衣服叠好等着白齐正。

“你咋不教他,他那么聪明学起来肯定快的很… …我操,你是吃什么了,长那么大一坨,不是让水蛇咬肿了吧… …”

白齐正刚把套头的衣服脱下来,睁眼一扫就看到方猗竹的下身,一时声音没控制住,方猗竹也难得臊了起来。

“… …你长大了也这样。”

白齐正选择性忽略了方猗竹的解释,一边收拾自己的衣服,一边喃喃自语道:“操,难怪都叫你方大… …难怪你还不肯找媳妇,这得多受罪… …”

“小流氓,我看你不光身子该洗了,脑子也该洗了,等会去我让你陈哥多布置些作业给你。”方猗竹作势就要拎白齐正的耳朵,白齐正抱着自己的衣服拔腿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喊

“哎呦!哥,方猗竹欺负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