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叫成这样”是怎样的俞眠毫无气势地瞪了钟执星一眼,又抬手把他推开,用很凶狠的语气跟他说话:“……你走开!我要去洗澡!”

“好。”钟执星很尊重他个人选择地朝他点头,然后举起那只刚擦过的手向俞眠展示,平静对他陈述自己接下来的计划,“那哥哥去洗手。”

群~1~22~49?整理.221-1-19 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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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谨记钟执星早睡的习惯,十点左右,夜猫俞眠就关了手机乖乖上床。

钟执星晚饭后看了会儿网课,洗漱的时间因此延后了些。

他走出浴室,就看到俞眠盖着棉被躺在床上。听到浴室门开关的动静时,俞眠下意识地往声源方向偏了偏脸,在与钟执星视线相对后,又很快地收回目光,然后拉紧被子侧过身去,一副“我在跟你闹别扭,不是很想理你”的幼稚姿态。

钟执星关了灯,熟门熟路地上了床,盖上厚重被子的时候,明显有些不太习惯。

钟执星自己不需要盖这么厚的棉被,可俞眠向来怕冷,所以钟执星在俞眠洗澡的时候,特意提前换了一床新的被子。

俞眠背对着他,呼吸声听起来很轻,好像睡着了一样安静。

但被钟执星按着腰捞进怀里后,假装睡着的俞眠霎时破功,他有些别扭地推了推钟执星坚硬的胸膛,说:“干什么呀。”

钟执星很迷惘似的发出一个疑问的音节,又问俞眠:“不是说要抱着我睡?”

“现在不想了。”俞眠努力模仿着一种听起来较为强硬的语气,却很温顺地待在钟执星温暖好闻的怀抱里,说,“谁让你一直笑我。”

“没有。”钟执星平静地反驳。

“我都说了,我都说平时不那样的……”俞眠眼下哪有心思分辨钟执星辩驳里的真伪,对他来说,男孩子的尊严此刻比任何事情都重要,他很急地跟钟执星解释,“自己、自己弄跟被别人弄,肯定很不一样的啊!你、你又没被别人摸过,总要,总要亲身经历过才有谈资,你怎么知道,你就……一定能比我久啊!”

房间里的窗帘拉得不太严实,本应浓重的夜色,被窗外灯火通明的夜景稀释。

俞眠借着昏暗的光线,看清了钟执星依然没有多少表情的样子。羞耻感不褪反涨,俞眠被钟执星黑白分明的眼睛盯得头皮发麻,企图挣扎却被钟执星箍得更紧。

俞眠挣扎失败,干脆闭上眼睛不再争辩,因为不服气所以微微鼓着脸。视觉受到阻隔,但俞眠很清楚地感受到钟执星的指尖撩开了他额前的刘海,而后有柔软的嘴唇很轻地印在俞眠额头。

黑暗中,钟执星低沉的声线含糊得很暧昧:“知道了。”

“但今天太晚了,”钟执星一手握着俞眠的腰,一手抚在他光洁的后颈轻缓地摩挲,仿似在告知俞眠什么要紧的秘密一般,几乎把音量压到最低,“你想摸,下次给你摸就是了。”

钟执星的口吻太正经,俞眠怔了一会儿,才理解了他话里的意思。原本因为钟执星印在额上的吻而脸红心跳的俞眠被更滚烫的温度席卷,他懊恼地推了下钟执星坚硬的胸膛,在钟执星压低的闷笑声中,伸手捂住了钟执星的嘴巴。

房间里很安静,唯一的动静是彼此的呼吸声,钟执星的怀抱足够温暖,但俞眠睡不着。

“钟执星,”俞眠小声叫他,问,“你睡着了吗?”

钟执星捏了捏俞眠的后颈皮肤,轻声答复:“还没。”

“我睡不着,”俞眠把手伸到钟执星身后,很轻地搭在他的后背,仰起脸在昏暗光线里与垂眼看他的钟执星视线相触,“你陪我聊聊天好不好?”

钟执星用简单音节回应,俞眠抿了抿唇,放低的声音在夜里显得有点小心翼翼,他问钟执星:“你还好吗?”

“我的意思是,这两天心情好一点了吗?”俞眠说。

几秒钟的短暂沉默后,钟执星平静地“嗯”了一声。俞眠猜测他或许是想表现出无所谓的态度,但其实钟执星的肢体出现了一两秒钟不动声色的僵硬,俞眠很清楚地感知到了。

“你那天看起来很不开心。”俞眠猫似的往钟执星怀里钻了钻,抱着钟执星的双手也收紧了一些,仿佛这样就能给予很多的安慰,“也不对,就是有一点点可怜。当然,这也可能只是我的错觉,但我当时很想抱抱你的,又不太敢。”

俞眠其实不是第一次见钟执星的父母,高中的时候他经常往钟执星家里跑,所以见过偶然得空回家的钟振业和陈青见几面。

但无论第几次见到,俞眠心里都是有些敬畏他们的,因为他们都强势威严,看起来极度难以接近,跟温柔可亲的林苑完全是搭不上边的类型。

以往俞眠仅是知道钟执星的父母忙于工作,也感受得到他们一家的相处方式不如自己与林苑那么亲密,起先俞眠以为是他们的性格都偏冷淡的原因,但这次陪钟执星去机场见了钟振业后,俞眠又觉得好像不只是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哪有父子难得见面却连打招呼都显得格外生疏,分别时刻也不跟对方说声再见的。

可每个人都有难以启齿的秘密,俞眠不是要钟执星向自己坦白所有,他只想确认自己喜欢的人情绪如何。多余的话,俞眠一个字都不会提及。

窗外投射进来的斑驳光影落在钟执星脸上,他微勾着唇角,修长的手指轻抚俞眠的发丝,说:“我没事。”

俞眠微仰着脸,微弱光线里,那双认真凝视钟执星的眼睛犹如光泽温润的宝石。他的眼神很深情,好像无论钟执星说什么他都无条件相信,又似乎很执着地想要辨别钟执星话语里的真伪。

但四目相对了好一阵,俞眠最终只是用很轻很软的声音对钟执星说:“那你不开心的话,要告诉我。”

“告诉你也只是给你徒增烦恼。”钟执星答得很快,俞眠觉得,他应该是对自己的答案秉持着非常笃定的态度的。

仔细想想,与钟执星相识至今,自己好像给他制造了不少的麻烦。

不过,钟执星向来什么都处理得很妥善,看起来好像完全没有需要别人帮助的时刻。

尽管如此,俞眠还是认为,什么都靠自己解决太辛苦了。他给钟执星制造麻烦,钟执星也不需要时时强大,如果可以的话,俞眠希望他能适时向自己索取一些温暖,或者其余的能量。

独立生存对俞眠来说有些太过艰难,相互依存能让彼此轻松一点。

俞眠希望钟执星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可以过得轻松一些,所以俞眠说:“怎么会呢,”又很认真坚定地告诉钟执星,“告诉我的话,我才可以想办法让你重新变得开心啊。”

钟执星安静注视着怀里的人,很罕有的出现了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的状况,但很清楚地感知到心口汹涌的珍惜与喜爱。

他觉得俞眠比月色温柔,也比星河旖旎,这世上大多数的美好或许都倾注在俞眠身上,所以俞眠理所应当要安居于最和煦柔软的地方。

例如钟执星的某一隅永远不会为除了俞眠以外的任何人开放的心房。

因为俞眠的坚持,钟执星腾出了一个下午的时间,两人一起到超市置办年货。

说是置办年货,事实上只是为了买一些俞眠想吃的零食。

钟执星早就习惯自己一个人过年,春节对他而言,其实与平日里的任何一天都差不多,没有什么特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