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贤礼笑了笑,说:“你叫他弟弟难道不是因为天天叫别人哥叫烦了么。”

“淦。”家有两位兄长的路星洲非常痛苦,“叫别人弟弟真他妈爽啊。”

陈风说:“显得我特别小。”

郑贤礼被陈风刚才一个不经意的小表情和无比乖巧的语气给可爱到了,“你不就是小么?”

“这话也能乱说?”路星洲一脸揶揄,“你见过还是摸过?怎么随便说别人小。”

陈风顺着这话脑补了一些其它的画面,脸一下子红到耳朵根,还不小心把剥好的虾肉扔进了路星洲的碗里。

路星洲:“你看吧,弟弟也抗议了。”

郑贤礼:“说话注意点,他还是小朋友。”

陈风卑微地举起一只手,像小学生发言,“就快十八岁生日了。”

“哪一天?”路星洲问。

陈风说:“年底,和平安夜同一天。”

路星洲:“还有五十多天的事情说什么就快?”

郑贤礼又笑了笑,“小朋友不都着急过生日。”

晚一点齐昭和梁乐也来了,但桌上的东西都被郑贤礼扔到了楼下的垃圾桶里,整个小房间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香味,可又什么食物都看不到。

“孩子馋了。”齐昭说着看向路星洲,“你们刚刚是不是背着我整啥好吃的了。”

路星洲:“没见过奔三的孩子。”

“那不还有两年么?只要我没成家,我就永远是孩子。”齐昭在沙发上坐下来,不小心坐到了陈风的小腿。

陈风嘟囔了一声,没人听清他说什么。

“弟弟发烧了,你往病号身上坐,真是好大哥。”路星洲一边“啧啧啧”一边连连摇头。

齐昭伸手去探陈风的额头,摸了半天又说:“我活了二十八年都没整明白用手是怎么试出来别人发没发烧的,我寻思这还没我手烫。”

“你有病。”路星洲总结。

郑贤礼正在看梁乐的手机,梁乐说又收到一大堆给他和路星洲的“真情告白”,郑贤礼还挺乐意从这些回馈中寻找自信的,但路星洲不太爱看,总感觉太浮夸了。

看到一半见他们几个说话声音越来越大,只好把手机还给梁乐,催促道:“出去准备吧,太吵了你们。”

陈风毕竟是真的生病,大家都立马安静下来。

郑贤礼走去饮水机边倒了杯温水,拿了个凳子放到沙发旁边,方便陈风不用起身就能拿到,然后给他提了提被角,这才放心出房间。不过陈风已经沉在梦里了,什么都没发现。

2021-10-11 01:09:39

19.

冥王星终于有公众号了,不过还是由梁乐来打理,微博暂时不打算申请,因为他们的队长路星洲根本没想过把乐队发展起来。他不打算用才华吃饭,只是借着运营公众号挺麻烦为由给梁乐发工资--梁乐的家庭条件实在困难,他大学后两年的学费甚至还是找路星洲借的。

这导致陈风不止一次地好奇他们几个人是通过什么渠道认识并且组起了乐队的,郑贤礼给他的回答是:有缘分吧。

陈风无法反驳,心想他们乐队果然任何事情都很随缘。

那天晚上live开始后,陈风还是没抑制住冲动,从小房间的沙发上爬起来给台上的人拍照,效果当然没有相机拍得好,但他站在角落里还是特别开心。

不过没开心多久,一晚上过去烧还没退,他只得请假去挂水。

郑贤礼有课,没法陪陈风坐在诊所里无聊,陈风给手机插着充电宝,修完拍的图之后,连续玩了三天的俄罗斯方块。

陈风皮肤白,挂了三天的水而已,手背像被什么东西砸过,青紫的痕迹十分明显,还一直不见褪。挂完水还得吃好几天的药,他估摸着整个大学的病应该就在这浑浑噩噩的一周生完了。

不过他还是尝到了甜头的,生病期间,郑贤礼对他非常温柔。

十一月中旬开始校园歌手的决赛,而陈风由于上一堂专业课表现得好,被老师叫去参加她组织的街头短剧表演,这段时间可以说是忙得晕头转向,一边选曲练歌,一边排练短剧,每天还得上课,除此之外班长还提醒他,圣诞晚会每个班都得出一个节目,可以趁早准备起来。

而郑贤礼反倒清闲下来,以前因为急需用钱,恨不得从早到晚排满课,面前围满学生,现在无债一身轻了,学生一个周期的课上完,他就不继续排了,想躺在家里轻松过完一整个冬天。

于是他每天坐在沙发上打游戏都能看见陈风忙忙碌碌进进出出的身影,他感叹了一句年轻真好,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因为他除了拼命赚钱和他的吉他,在任何年纪对其它事情都不会这么积极,觉得没什么意思,日子过得太充实只会把自己累坏。

陈风每一次要做什么都会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主动告诉郑贤礼,比如参加了什么活动,正在排练什么节目,很辛苦但是很满足,却从不问郑贤礼“你要不要来看”。

他做的每一件事都希望郑贤礼知道,但并不表示需要郑贤礼见证,他从喜欢郑贤礼的第一天开始就始终如此,精力好像用不完,什么都愿意争取,就差把“阳光积极正能量”这类的关键词贴在脑门上,好让郑贤礼一看到他,就会先看到这几个词。

徐远川以前问过原因,陈风当时的解释是:我要打碎他对我的第一印象。

他说:我原本以为他就那样认为也没什么,可后来我发现他的世界也是灰色的,他眼睛里没有光,他明明有热爱,但一直到今天都没去实现,我要做给他看啊。我想告诉过他经历过痛苦依然可以快乐,完全可以的,只要他想,什么都能做到,太阳会照到他的。

徐远川那时问陈风:那你自己快乐了吗。

陈风说:没有。

尽管没有,也还是会去做。

时间长了,总会影响到郑贤礼一点吧,他想。

“圣诞晚会为什么要在平安夜举办,都不让人好好过生日了。”这天陈风吃饭的时候就在捧着碗吐槽:“我们班儿同学没有一个想参加的,强制要求又怕他们记恨我,可太难了。”

陈风每次分享这些日常琐事的时候,郑贤礼都会先迷茫一小会儿,首先他并不是十几岁或者二十刚出头的年纪,再来他已经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好些年了,更何况他高中读到一半就辍学,脑子里根本没剩多少学生时代的回忆。陈风的话题从这里开始,他就只有“说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和“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这两句话可讲,但看陈风兴致勃勃,他又不太忍心给小孩泼凉水。

而郑贤礼向来话少,不明说的话,陈风心里只会想“和郑贤礼分享日常好开心”,完全没留意到“他是不是不乐意听”。

“那就你自己上吧。”郑贤礼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