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贤礼有点无语,叫齐昭不要凑热闹。

“我认真的啊,这不刚好么,我们去看陈风表演,结束了接他一起吃饭去啊。”齐昭说着冲陈风抬抬下巴,“看你们表演要门票的吗?”

“那当然不用。”陈风说:“在我们学校的室内体育馆,晚上八点半左右开始,可以直接进去的,我到时候应该能提前走。”

齐昭又转过头去冲郑贤礼笑,“人弟弟都准备好提前走了,你搁这儿叫我不要凑热闹。”

陈风有点想找地缝钻。

齐昭没待多久就走了,陈风跟郑贤礼单独处在同一个空间,紧张得坐在沙发上看了好久的晚间新闻,还好后来徐远川忙完了手头的事情,给陈风发了条消息,告诉他自己后天就来南城,两个人聊了一会儿,陈风这才觉得放松下来。

他告诉徐远川自己真的和郑贤礼一起住了,像在做梦,没有实感,徐远川说你不要高兴得太早,你接下来要多一份开支了。

房租是正常的押一付三,陈风目前还没什么压力,以前陈凯给奶奶的生活费都被奶奶存到陈风的卡里了,说是上大学要用钱的地方多,只不过花这张卡里的钱会让陈风有负罪感,他寻思周末得去找个兼职。

这话一说出来徐远川就有的唠了,连忙催促:你来我们工作室啊,急缺模特,在线等。

陈风感到好奇:人不好招是怎么的?

徐远川解释说,他老师设计的衣服都是同性情侣款,不指明的话没什么,大家也可能会把它当成兄弟款,然而工作室的网店图标就是一道彩虹,再来就是size问题,他们各种身材的模特都需要,比较好让顾客参考。

陈风没找对重点,问徐远川:我是你们急需的1么?

徐远川发来一串省略号。

-那好吧。

陈风只好说:可以的话照片让我自己修。

这时郑贤礼洗完澡出来,头发没吹,毛巾挂在脖子上。

陈风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郑贤礼在厨房里转了一圈,出来的时候手里握着一只空的玻璃杯。

他问陈风:“这是这里的杯子还是你带过来的?”

陈风没戴眼镜,眯起眼睛才看出点轮廓来,“哦…是我的,我刚忘记拿出来了。”

郑贤礼点点头,又转身回了厨房,听声音是用陈风的杯子接了杯水。

陈风一愣,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他用我的杯子喝水他用我的杯子喝水他用我的杯子喝水!

徐远川发来一个擦汗的表情,说:不要对有洁癖的徐远川说这种事情,代入一下会生气。

然而陈风的语气持续激动:你不懂吗?就是那种他完全不跟我见外的感觉,我太爱了!我什么东西都愿意跟他共享!

徐远川持续感到无语:你也知道他不跟你见外,那你每次跟他见什么外?你们都认识六年了,又不是六天,六个月。

陈风:我紧张啊!

徐远川:你就不是会紧张的性格,我谢谢您。麻烦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一男的在你面前讲话支支吾吾,眼神躲躲闪闪,你什么反应?

陈风:让他上一边子去。

徐远川:是啊,你上一边子去吧。

陈风也回给徐远川一串省略号,但心里又清楚他说得对。

可是太难了。

2021-10-11 01:09:11

9.

陈风在北城出生,也在北城长大,父母离婚后,陈凯跟着朋友去了南城,母亲向来行踪不定,他就一直跟着奶奶。

院子里的邻居都很热心友善,从小在院里的三个孩子就像大家的孩子,时不时互相串个门,有哪家出去旅趟游,回来还会给他们都捎一份小礼物。

陈风的性格并不内向,小时候长辈让孩子们表演节目,他跟陆清次次要争谁先开场,学校有什么活动也都积极参与,即便奶奶为了让他安静一些,给他报了个钢琴班,他不练琴的时间一样生龙活虎。

好在他从小就成绩好,个个学期都有奖状往墙上贴,学校开家长会每次都把他单拎出来,让各位家长都把自家孩子往他这个方向培养,于是奶奶也就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大家都说陈风这孩子性格好,学习自觉、阳光爱笑、多才多艺,还懂礼貌,父母离婚并没有对他造成太大的影响,他只是比以往更懂事了一些,知道体谅奶奶。

一直到六年前,发生了一些人为的“意外”。

那天陆清的小叔宋朝闻来看陆清,当时是六月底,一个平凡的下午,长辈上班的上班,不上班的也出去打牌下棋了,整个院子只有最先放假的陈风,和请了病假的陆清在家。

宋朝闻来得早,没察觉到哪里不对,就是楼上时不时传来的动静有点打扰陆清睡午觉,又是桌椅倒在地上,又是急促的脚步。

后来陆清果然被吵醒了,生病的小孩睁眼一见宋朝闻在身边就想撒娇,他让宋朝闻上楼去叫陈风小声一点,宋朝闻却没答应,他寻思醒都醒了,干脆就带小孩去挂个水,至少比光这么躺着不动要好得快。

前前后后又折腾了一会儿,等宋朝闻抱着陆清走出屋子,楼上才传出陈风迟来的哭喊。宋朝闻连忙上楼看,发现屋里果然进了人。

院子虽然在老城区,但这附近基本都是老一辈的人住,街里街坊相处得很好,平时陆清奶奶出去买菜打牌连门都不锁,从来没发生过谁家遭贼之类的事情。

不过陈风家里确实也不是遭贼。

那是个大概三十五六岁的男人,穿着黑衬衣黑西裤,看起来人模人样。

这人宋朝闻见过,是某唱片公司老板的亲兄弟,陈风的妈妈就是那家公司旗下的。

至于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宋朝闻不想考虑,这事细想的话容易让人怀疑所谓亲情,他只能抓拍到几张照片留作证据,第一时间报了警,但人还是跑了。宋朝闻不敢提前给陈风处理伤口,不确定他到底受过什么伤,怕妨碍到警察取证鉴定。

警察来之前,陈风一直在哭,或者说,在大声尖叫,嗓子哑了也不肯停下,歇斯底里。宋朝闻都担心他会从这一刻开始崩溃,留下永久性的精神创伤,往后的每一天都活在疗养院里。

可第二天陈风就恢复如常了,不哭不闹,和平日里一样,见到长辈会笑,一到点就练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