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我他妈绝不会放过你。”季明抹了抹嘴角的血,冲樊厉阴阳怪气地笑了笑,“走着瞧。”
等到季明父子彻底走远了,林风才走到樊厉身边,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我就再勉为其难地当第二次司机,送你回去。”
“楚祁...”樊厉没有动,而是问道,“他怎么样了。”
林风走了几步停下来,“能怎么样,你应该猜到才对,走的时候哭丧着脸,说他今天对你说了些难听的话,心里愧疚着呢。”他一边回忆一边说,“我以前总觉得,他跟同龄的孩子比起来成熟很多,但是我今天看到他垂头丧气的样子,才意识到,原来他也只是个孩子。”
当然还只是一个孩子。
“愧疚,”樊厉的表情明显有了一些松动的迹象,他自顾自喃喃地重复了一遍,“愧疚也好,就先让他愧疚几天吧,反正我这段时间也不宜跟他走的太近。”
“你怕季明在这几天对你动手?”林风有些不可置信,“他活腻了吧?真就不怕死要往枪口上撞?到时候他后悔都来不及。”
“以他那种急功近利的性格来说,应该是这样的。而且这不是跟他第一次结梁子,上次带楚祁去宴会的时候,他也对楚祁动手动脚。”樊厉冷静地分析道,“你没看到他刚才走的时候那样吗,一副恨不得要把我挫骨扬灰的样子。”
“可是看你的表情,一点都不像是要有事的样子啊,樊厉,你就一点儿也不担心?”
“季明对付楚祁就像踩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樊厉平静地说,“但我至少还有可以和他抗衡的资本。”
“那你就没想过你万一有什么好歹,楚祁会有多担心吗?”林风一拍脑袋突然想起来什么,满脸的后悔之意,“完了,我刚才还跟小祁说,你这个人不记仇,在你这就没有隔夜仇。”
“......”樊厉一时间哑言。
“你是因为这件事才跟小祁闹得不愉快吧?”林风已经猜到个七七八八,“小祁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然后你阻止了他打抱不平,但是又没有告诉他原因,你怕他心里自责,樊厉,你是不是觉得让他愧疚,比让他自责好一些?”
樊厉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樊厉,我真是......服了。”林风说道,“你最好能让这件事悄无声息地过去,不然到时候让那个小家伙知道了,别找我帮你在他面前求情。”
樊厉锤了一下林风的小臂,“去你的。你就不能说点儿好的?”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林风的眼珠子转了转,忽然像是被点中了笑穴般,愣是被自己给逗乐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难道让我说,动了情的痞子连刀都拿不稳?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
樊厉到家已经是后半夜,虽然身体有些疲惫,但大脑还很清醒,季明这件事还没过去,报复到自己头上无所谓,樊厉就是担心他会拿楚祁开刀......
即便知道季明是个无恶不作的混蛋,但樊厉心里悬着的石头还是落下来了。只要他没看清楚楚祁的脸,那一切就好办。按照楚祁要强的性格,要是知道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估计是绝对不会答应的。七一<零舞八:八^舞.九"零
心中暗自思忖着,也没别的心情顾及其他,走了玄关只顾着低头换鞋,走过玄关才看到楚祁笔直地站在沙发边上,脸上却是内疚与挫败显然这孩子一直在等自己回来。
“呃...”樊厉有些意外,动了动嘴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楚祁往前走了两步,连忙开口解释着,“那个...你让林风先送我回来,但我睡不着,所以就...你没事吧?”
意外的同时,更多的是惊喜。
樊厉深呼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没事。”
“那就好。”楚祁呼出一口气,原本紧张的表情放松了一些,但很快又恢复正色继续道,“樊li...长官,我今天说话不过脑子......”他有些无措的揉了揉头发,“对不起。”
楚祁垂着眼认错的样子让樊厉的心顿时软得一塌糊涂,即便之前有生气,但这一秒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他知道楚祁是一个好孩子,做错了事情就会承认错误,绝不会让误会持续恶化。
“嗯。”樊厉朝他点了点头,强忍着要将这孩子揉进怀里的冲动,他神色如常地说,“很晚了,去睡吧。”
“...好,晚安。”
“晚安。”
36.
楚祁看着樊厉走进卧室,关上了房门,才意识到,自己也应该睡了。可大脑清醒至极,不断回响着他对樊厉说的那些话。楚祁靠在紧闭的房门后面,身体顺着门板慢慢滑落,接着整个人脱力地坐在了木质地板上。房间没有开空调,因此地面还是有点凉,但不比楚祁的心凉。
可能,在樊厉的眼里,他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吧。楚祁心想,要是他控制情绪的能力再强一点就好了。
在楚祁年轻的生命旅途中,回望这短短十七年的光景,他几乎没有做过自己后悔的事情,如果有,便只剩今天晚上对樊厉说的一时气话。
一时气话。
黑暗中,楚祁自顾自发出一声自嘲的笑。这四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是这么轻松,可他几乎不敢想,樊厉在听到那些话的时候,是作何感想。寥寥几句的解释并不能抹去樊厉的记忆,顶多只能让自己感到心安,可他图的不是自己的心安理得......
第二天起床,楚祁的眼睛有点肿,在餐桌上和樊厉视线相触在一起的时候,对方问道,“怎么脸色这么差,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楚祁摇了摇头,“可能是没睡好。”
琴姨本来在煎荷包蛋,闻言从厨房探出头来,“小祁怎么了呀?”
“琴姨早,没怎么。”
加快手里的动作,琴姨将早饭端上桌子,走到楚祁身边时微微弯了弯腰,去看楚祁的脸,接着突然“嘶”了一声,“哎哟这怎么回事啊?眼睛肿的像核桃仁一样,快快快,我去冰箱里拿个冰袋给你敷一下。”
她说完便转身进了厨房,在冰箱的冷冻层拿了一个冰袋出来,外面用干毛巾包裹住了,“来,给你拿了条毛巾包着呢,不然小手都要冻僵了。”
“谢谢琴姨。”楚祁接过琴姨递来的冰袋,右手还拿着三明治,于是放到左手,挪动到眼下慢慢的冰敷消肿。
樊厉一边吃三明治一边看着手机,上面是私家侦探发来的季明的个人资料和作息时间。果然不出他所料,暗地里季明也雇了人在跟踪自己。
楚祁坐在他对面,自然看不到樊厉手机里的内容。虽然食不言寝不语这俗语说的是没有错的,但楚祁现在内心被愧疚和懊悔填充得满满当当,樊厉一个不经意的蹙眉都能被他放大一百倍接着过度解读。
早餐在他的口腔里变得索然无味,楚祁心不在焉地嚼着,余光一直偷偷关注着樊厉的一举一动,只是男人的脸上的神情深不可测,根本毫无头绪。
与此同时,一阵清澈响亮的手机铃声划破了寂静的空气。
樊厉淡淡瞟了一眼来电显示,颇有兴趣地挑了挑眉,将电话接起,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咖啡,“贺先生起得挺早啊。”
电话那头的男人打了个哈欠,对于昨天发生的一切并不知情,“我一大早起来就在摄影棚厉当监工,长话短说,放你家小孩儿出来帮我个忙。”
“什么忙?”樊厉的视线落在楚祁身上,接着又很快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