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得察言观色,当然也发挥了一点作用。比如说他们连的军长余晓飞,每次来视察的时候总会多看他两眼,神情很复杂,说不出来的感觉。

某次站军姿过后,余晓飞把楚祁一个人叫到了办公室,在忐忑不安的心跳声里,却听到余晓飞问,“认识樊厉吗?”

楚祁大声报告,“报告长官!认识!”

这一声中气十足的吼让余晓飞有点尴尬,明知道这是在部队,军人就要有军人的样子,但余晓飞还是被乍到了,他连忙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哎哎不用这么大声,这个聊天,就我们俩。”

于是楚祁又恢复到他本来的样子,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嗯。”

余晓飞压低了声音,但掩饰不住的得意与沾沾自喜,“我跟他是大学同学,住上下铺的。”

“嗯。”

余晓飞给楚祁使了个眼色,“所以,懂?”群+二,三灵\6久-二三,久6更多'好呅'

楚祁满脸的狐疑,“......?”

“说不定以后咱能成亲戚。”

“什么?”

“不懂也没关系,以后会懂的。”

重复而耗费体力的训练会让一个人的头脑变得麻木,楚祁也尽量让自己做到心无旁骛,好在他还有惦念的人。原本楚祁只是在晚上睡觉之前想一下樊厉,而在余晓飞找他谈话过之后,楚祁总是时不时地想起樊厉,白天站军姿的时候也在想樊厉。

部队的日子枯燥而乏味,真正的考验人的意志力,坚持到最后的人就是胜利者。能被楚祁当做是精神寄托的物品很少,樊厉送的那把折刀已经成功晋升,不再是让楚祁赖以入眠的工具,而是超过了它本来的价值,成了一种精神寄托。

位置也被摆到了更显眼的地方他的床头,而不再是枕头下面。每晚睡觉前,楚祁都会趁着熄灯之前放在胸前看一会儿,起床的第一件事也是侧过身去查看,就差虔诚膜拜了,好似通过这样的方式,他才觉得不那么孤独。

待在部队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楚祁把它当做减法来做,在部队多一天,与樊厉见面的日子就少一天。

这个减法楚祁一直从初秋做到了深秋。树叶变黄,轮到他值日的时候他扫树叶,很快冬天的脚步慢慢靠近,楚祁又算着日子,什么时候轮到他扫雪。

是日,楚祁训练结束后回到他和张昀的二人寝室,天气预报说下午有大雪,故暂时放半天假。洗完澡出来就看到张昀被一群alpha包围着,嘴里说的话让人拳头发硬。

为首的那个alpha轻佻地拍打着张昀的脸,“喂,你是alpha吗,老子这辈子没见过你这种娘炮alpha。”

“说话啊,啧,被吓得话都不会说了。”

“娘炮,你可别被吓得尿裤子咯!”

“哈哈哈哈!”

旁边传来一阵哄笑声。

楚祁草草把头发擦得半干,站在卫生间门口,手握成拳敲了几下门板,所有人的注意力不可避免地被他制造出来的声响吸引。现场很多alpha都和他们连在同一块场地训练,常常结束了训练之后,余晓飞会把楚祁叫到办公室,说些不可告人的内容,大家自然注意到队伍里那个总是被余晓飞长官“关照”的楚祁。

这个年纪的孩子,想法幼稚,且容易产生嫉妒心,楚祁的各项体能成绩都表现优异,得到上面的关注也很正常。

可在这些心智不成熟的孩子眼里,便过度解读、歪曲事实,有关楚祁和余晓飞的风言风语也早就在队伍里传开来,有人说余晓飞潜规则楚祁,一传十十传百的,到最后那个版本越传越离谱,变成了楚祁是出来卖的。

张昀看到楚祁出来的那一刻,使劲朝他使眼色,意思是不要参与进来,他生性就温和有礼,家人希望他能够强硬些才把他送到部队里来历练历练。和那些高傲自大的alpha不一样,同为alpha,张昀是唯一一个知道楚祁摘除了腺体,但不以此为乐的人。

无视张昀的眼神,楚祁放下盆和毛巾,径直走过去拍掉张昀肩膀上搭着的陌生的手,“把手拿开。”

“我草,你算什么?”这个alpha只觉得很荒唐,言罢不由分说地就冲着楚祁的脸挥出去一拳。

楚祁眼疾手快地躲过那一拳,眼里的冷峻散去,渐渐变得尖锐凛冽,手不自觉握成拳头。

“大哥你快来看,这儿有把刀!”

枕头边放着樊厉送给他的折刀,被不长眼的人拿起来把玩,一群alpha拿着他的折刀开玩笑,一副发现了惊天大八卦的样子。

“说出去不怕被人笑掉大牙嘛?你自己也是个胆小鬼在这逞什么英雄?”

“听说他摘除了腺体,本来是个Omega。”

“不伦不类的。”

“该不会靠卖屁股进来的吧?”

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非议,更脏更毒的话楚祁也听过,刚开始还会不甘心,怎么也要解释几句为自己争口气,久而久之,就对这些无感了,一并左耳进右耳出,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在乎的又是什么,因而懒得把精力放在无所谓的事情上。

但楚祁不知怎么的,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他的头顶。他生气不是因为那些污言秽语,而是被人碰了樊厉送他的东西,那是樊厉的东西,现在属于他,是独属于楚祁的宝贝,被那些人的脏手拿着,指指点点,不屑一顾,肆意取笑。

他原本以为这只是一把普通的军用折叠刀,樊厉真的只是担心他晚上睡不着觉才送给他的安慰礼物,而直至这一秒,愤怒充满他的胸腔,方才惊觉是自己的重视为这把折刀赋予了更深的意义、更重的价值。

楚祁看了一眼外面,正飘飘然地下着雪,他视若无睹般,“是男人,就去外面打一架。”

25.

十二月的中旬,下了一场大雪,山野树林皆被银装素裹。樊厉早晨起床时外面白茫茫的一片,院子里有很厚的积雪,车子开不进来,仓南正在门口帮琴姨铲雪、扫雪。七一零,五八八=五九)零\

樊厉站在落地窗前看了几秒,披上羽绒服走下楼,琴姨正在把早餐端到餐桌上,“樊长官,你看这个雪好厚,我们南方多少年没下过这么大的雪了!这下大雪了才有点过年过节的氛围,算算春节快到了,小祁也要放假回来了!”

仓南给樊厉敬了个礼,“樊长官早啊!今天的雪太大了把路给堵了,江叔的车来不了,我送您去单位!”

“嗯。”樊厉往外走了几步,站在玄关外面,伸手去接天空中飘落下来的雪花,刚落到手心里便立马融化成一颗水珠。

“要是楚祁在的话就好了!”仓南捏了一个雪球抛向天空,很快坠落到地上炸开成粉末状,“我可以跟他打雪仗了!”

仓南的脸上露出稚气的笑容,说的很自然,好像已经顺理成章地把楚祁当做是这个家的一部分。

樊厉看着仓南一个人在雪地厉玩雪的画面,仿佛时光交错,眼前那个人摇身一变,变成了楚祁,那双薄凉的眼睛望向樊厉的时候完成两个可爱的月牙,似乎是在无声邀请自己和他一起玩雪。

细想起来,樊厉也已经有两个月没见到楚祁了。那部送给他的手机没收到过它主人的一条短信或是一个电话,也许被楚祁用来压箱底也说不定。

樊厉是在开会的时候接到部队专线打来的电话,从余晓飞的只言片语中得知了楚祁在部队跟人发生流血事件,那个电话没打完,樊厉便挂断了即刻出发去部队,想到山里的路不好走,他又打电话给道路清障部门的老同学,安排一辆道路清障车帮他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