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这里接待政府高层人员娱乐放松,一般普通人进不来,换而言之,他们根本不知道这类场所的存在。以前樊城当权的时期,就经常来射击,因此樊厉从小是在这里长大的,各式各样的枪支他也早早地摸过。

平日里来要是能碰巧遇上贺钊,樊厉跟他两个人还能比一比射击,一决高下,要是没赶巧了,也没人敢怠慢他。樊厉抬手打了个手势,那些无关的人便通通识趣地保持缄默,往日里指导政府要员开枪的退伍特种兵也自觉离开,一个人都没留下。

樊厉走在前面,楚祁跟在他身后,很快来到一间练习室。

墙面是最原始的白漆,挂满了长短不一的步枪,旁边是一个上锁的深棕色的橱窗,更加具有威慑力的长枪、手枪,如格洛克手枪,mp5冲锋枪、Ak47、M4A1、雷明顿、ssg08、sig P320、霰弹枪等,枪口朝上并排陈列着。

射击室内两边用铁链固定的枪是柯尔特1911,有了链条控制,枪移动的位置上下左右都超过不了九十度,不会伤到旁边的射击者或本人。

楚祁在它面前站定,转过头望着樊厉。

“这把枪是柯尔特1911,”樊厉走上前去,双手握住枪的手柄演示着,“它是双保险的,握枪的时候,要像这样,握把的保险摁下去,否则你就算提前从旁边把保险开开,关上,也是打不出去子弹的。”

楚祁看得很认真,“嗯,明白了。”

这孩子果断的回答令樊厉有些讶异,他将信将疑地松开手,往旁边走了两小步,视线没离开过楚祁,“来,你试试。”

楚祁往前走了两步,枪的高度比他的人高,虽然能摸到枪的握把,但是无法瞄准射击,于是樊厉将控制器铁链下调了一些。

“先别急着瞄准,试试看开保险。”

楚祁顺利地将握把的保险按了下去,继而抬起头望着樊厉,等待他下一步的发号施令。

樊厉俯身,就着楚祁握着握把的手握住了握把,“瞄准了吗?”

“瞄准了。”

随着一声枪响,弹壳落地的声音,楚祁和樊厉的眼光不约而同地往不远处的靶子看过去。

十环。

本来还担心楚祁会被枪的后坐力影响到,但这孩子肩膀几乎没有动过,从安装子弹再到开枪,整个过程中从容中带着一丝凶狠。樊厉觉得楚祁很聪明,学习新东西的接受能力也很快,望着楚祁的眼神中难掩的赞许。

刚伸出去手想揉一把楚祁的头顶,樊厉又突然觉得太亲昵不合时宜,在空中打了道旋儿回到他自己头上,指尖发紧,手掌轻轻碰了自己的后脑勺,“不错。”长煺老'錒。姨政)理

楚祁重新将手枪上膛,动作麻利,整个过程迅速又麻利,听到樊厉的肯定时,抬起头来,脸上挂着浅笑。

樊厉适才发现,这孩子笑起来脸颊上有两个酒窝。

他想,要是能经常看到也不错。

17.

“我还想再练练。”

“来,把这个戴上。”樊厉将防噪耳罩给楚祁戴上,连他自己都没觉察,右手掌心在楚祁的头顶轻轻摸了一下。

“嗯。”楚祁机械地点了点头,有些不自然地转过身去,仿佛只有这样,才不会被看到逐渐升温的脸颊。

他很快调整好状态,恢复认真专注的表情,盯着靶心时,眼睛微微眯起来,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像是藏满了笑意般,实则杀机四伏,像是在盯垂涎已久的猎物。这个项目很考验一个人的专注力,而楚祁则已经用行动证明给樊厉看。

该教的也都教了,樊厉觉得自己站在里面有些多余,于是出门顺手帮楚祁把门给带上了。他和仓南站在玻璃门外面,看着射击室内楚祁的子弹接连打出去,几乎次次都是正中靶心。樊厉一言不发地看着,仓南则早已按捺不住激动的心。

“樊长官,他,他好厉害......”仓南看呆了,不知不觉变成了楚祁的隐形迷弟,他转过头看着樊厉,“他以前是不是练过?”

“你觉得呢?”

“......那种穷乡僻壤的,别说是摸到枪了,怕是连一颗子弹都找不到。”仓南恍然大悟道,“这就是天赋异禀吗!”

樊厉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没有回答。

平心而论,他很欣赏楚祁。

有没有天赋他不知道,樊厉只知道,楚祁摸到枪的时候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露出笑容,所以可能是有天赋的吧。

童年的不幸让楚祁过早地学会了察言观色,也学会了忍辱负重,他有着超乎同龄人的耐性和心态,这大概也是他命中率高的原因。

虽然楚祁是一个Omega,一个没有了腺体的Omega。

樊厉也许能让他从之前的那种日子里解救出来,可他往后要面临的,是周围异样的眼光。

但如果楚祁要真的喜欢枪,想要进部队锻炼锻炼,换句话说那也是樊厉打个招呼的事情。部队里都是一些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总有几个不长眼、说了也不听的,也许不能帮楚祁挡去所有的麻烦,但至少解决了很大一部分。

部队不仅可以磨砺一个人的身体,同时也能锻炼一个人的心性,荡涤灵魂。即使当初亲口答应了楚祁,会让他亲自送楚锋上路,但樊厉内心还是希望他的世界不要被仇恨填满。他才十六岁,他的未来还有很多时间,不应该专注于仇恨,而应该集中于自己。

此时樊厉意识到,他所想所做的,似乎已经渐渐超过了前后辈。

仓南时樊厉的小跟班,长官没动他也不敢动,眼观鼻鼻观心,站在樊厉身边看着楚祁在枪训室练习,时间不知不觉就这样过去了近两小时。

练习间隙,楚祁从玻璃房走出来,去饮料贩卖机买喝的,他身上没有现金,自然是樊厉帮他付钱,楚祁自顾自地选了一瓶可乐,余光看到樊厉倚靠在贩卖机旁,转头问他,“你要喝什么吗?”

樊厉侧过头看了一眼贩卖机里陈列的饮料,“矿泉水。”目光落在楚祁的可乐上,“可乐,你们小孩子喝的东西,我喝不惯。”

“好。”

樊厉歪着头打量着楚祁,看他从下面的柜子里拿出饮料,接过他递来的矿泉水,“谢谢。”

射击虽然看起来比其他运动轻松,但很磨炼手臂力量和手掌的握力,楚祁额头上布了一层细细的汗,仰着头大口喝可乐的时候,汗水就顺着他的下颚线流下来。

樊厉适时问,“要去阳台那边看看吗?”

“好啊。”

楚祁跟着樊厉走到露天的阳台,初秋的凉爽的风还夹杂着一些夏天的热气,温和的风拂过楚祁的脸,他的身体倾向围栏,双手不撑在栏杆上,舒服地闭上了眼睛。风吹得他的短袖紧紧贴着皮肤,尤其是腰那里,樊厉能清楚地能看到楚祁的腰线轮廓。

外面的天空很蓝,地面上是一望无垠的草地,一半是高尔夫球场,另一半则是露天射击场,场子里的枪声此起彼落。楚祁睁开眼,看着那一片广阔的射击场,眼里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樊厉一只手的手肘搭在栏杆上,侧身望着楚祁,“有个问题想请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