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走，四周一静，周衍听着自己过速的心跳声，也脸红了。他看着蛋糕和蜡烛，情不自禁伸手去碰，情态小心翼翼。

这时候，后厨传来一阵哄笑声。他像是被没点着的蜡烛烫到似的缩回了手，转头去看，就见贺知熠被几位服务生笑着推了出来，也不知道挨了什么打趣，耳朵都是红的。

周衍忽然明白过来，这店哪是午市没客人，而是贺知熠包了场。刹那，周衍的耳朵也跟贺知熠的一样了。

贺知熠拿着打火机回来后，点蜡烛的样子格外认真，仿佛刚才并没有经过什么打趣。周衍不行，他皮肤白，一脸红着实太明显。他手上得做点什么才行，见贺知熠点个蜡烛都笨手笨脚的，“我来点吧，你别把自己给烫了。”

贺知熠不同意，笨手笨脚把蜡烛点好，催他许愿。

周衍眨眨眼，在他的注视下交握了手。

“你得闭上眼睛。”

“噢。”他没过过生日，他一切都听贺知熠的，他乖乖闭上了眼睛。他乖乖许愿的样子，贺知熠无疑是稀罕的，可贺知熠不能光用眼睛稀罕，还要影下来。

他拿出手机，笑着给周衍影相影视频。周衍许完愿睁眼对上手机摄像头，足足懵了好几秒，正要开口不许影，贺知熠冲他做口型，“吹蜡烛。”

周衍低头吹灭蜡烛，轻烟自烛芯袅袅升起，他看着它们，一时有些怔。“怎么了？”贺知熠收了手机，开始去蛋糕上的蜡烛。

“没什么，就是……”周衍对这样和他交心有些生疏，“忽然觉得，过生日也挺好的。”还有的他没说，原来过个生日并不难，而父亲却一次也没给他张罗。

这句话简直是对贺知熠的最大肯定，他把蛋糕刀递到周衍手上，“喏，给我切块大的。”

就两个人吃还要切，挖着吃得了。周衍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什么也没说，深吸口气，把心口里因父亲而产生的自嘲尽数呼出，笑着给自己和贺知熠都切了块大蛋糕。

吃完饭，周衍回到了副驾，怀里是一束花。车子缓缓开出这条街，很快，他再次发现这不是回店里的路线，但这一次，他什么也没说。之后的时间，贺知熠和他，他们去看了电影，出来后，贺知熠说要去买衣服。

周衍有些迟疑，也不知道是不是影院人多气闷，脸有些红。

贺知熠提着颗惴惴的心，见他久久不答，竟直接握住他的手，径直往前走，行为和紧张的声音非常不符，“家里都没几套衣服，最近下雨，都要没得穿了。”

什么叫没他的衣服？明明他的衣服越来越多，那个衣柜那么小，三分之一都是他的。周衍心里全是这些话，却一句也没说出口，盯着贺知熠的手，进电梯后，抿唇笑了笑。

算了，他手心都出汗了，饶了他吧。

贺知熠确实是紧张，甚至是忐忑，看电影买东西是不是太俗套太笨了？看着电梯不断减少的数字，他一遍遍地问自己。非他不愿用心，而是担心周衍不喜欢不习惯，要是周衍不喜欢不习惯，那他还忙个什么劲儿？接近生活一点，他这样说服自己，越简单越不容易出错。

“叮”到了，他深吸口气，准备松开周衍的手出电梯。第一步还没迈出去，他手臂一抖，迅速看眼两人交握的手，抬头望住周衍。

周衍装作没注意到他惊讶的目光，扣着他的手往前走。

贺知熠傻在原地，他有些扯不动，转头眉眼皆弯，“不走不要买衣服啦？”

“买啊。”贺知熠觉得自己的声音一定是颤了。

周衍笑着又扯了他一下，这回扯得动了。

12

傍晚的时候，天下起了雨。贺知熠的车从车库开出来，后座上放了三个人的衣服:他自己的、周衍的、还有阿J的。

阿J这个时候在干嘛呢？应该能把店看好吧？贺知熠心想。

阿J在看雨。下午放学时段的忙碌过去，店里渐渐没什么客人，请来的厨师跟他打过招呼，这会儿正在打扫厨房。阿J百无聊赖，坐在店内最外边的椅子上抱胸看雨，想晚饭该去哪儿解决，要不去干妈家好了？打定主意，他站起来，被远处破雨而来的远光车灯闪得眼睛一眯。

他皱眉正要骂上句脏话，那车已经到了近前，半降车窗后出现贺知熠的脸，“阿J！”

阿J差点没咬着自己舌头，“老大？你回来啦？”

“吃晚饭没有？上车一起去吃。”

“还没吃呢……”阿J看见他身后副驾的周衍了，声低下来也慢下来，有些迟疑。他怕老大是客套话，他可不能当电灯泡。

“没吃正好。”贺知熠熄了火，开门从车上下来，阿J赶紧撑了伞去接他，“收拾完关店吃饭去。”

比起去干妈家，阿J自然更愿意跟老大吃，咧嘴应了，风风火火闯进后厨帮忙，早收拾完早出发。

实在话，让他好好儿的来看一天店，他不是不怨，可这气先是在老大邀他吃饭的时候消了大半，剩下的一点儿，在看见周衍给他留的蛋糕时，全没了。

罕见的，他有些扭捏，“怎么还给我留了蛋糕啊。”周衍跟他还不算熟，自然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你帮我看店，多辛苦。”倒是贺知熠，清楚他是个什么德行，被他矫情到憋笑。

“不辛苦。”搁老大面前，阿J不敢提辛苦。事实嘛，也确实算不上辛苦。拿过勺子，他挖蛋糕吃起来。

蛋糕很快被他三大口两大口吃完，正好服务员过来上茶，人走后，他给贺知熠倒了杯，有些狗腿，“老大，我想喝酒。”

贺知熠看了一眼周衍，见周衍摊摊手，“喝呗，今天这么辛苦，想喝就喝。”

“啤的？”他搁手机里点酒。

阿J点点头。周衍插了句，“多点两瓶，我也想喝。”

贺知熠点屏幕的手指一顿，转头看向周衍，有些傻眼。阿J的表情和他如出一辙。H文﹑追.新裙…七衣龄伍﹔吧】吧︰五︿九零︰

“怎么？”周衍接下他俩惊讶的目光，“其实我酒量还行，今天高兴就想喝点。”

“那我也喝点，待会儿叫代驾得了。”贺知熠耳朵被他话里的“高兴”俩字搔得痒痒的，嘴角怎么也压不住，一个劲儿地往耳朵根跑。

酒饭菜很快上齐，阿J起哄，仨人动筷前还小小地干了个杯。上学、打工、长大……周衍一直是没朋友的，所以其实刚落座时，他是有些不自在的。眼下好了，干杯把什么都压了下去，冰啤入口，凉凉沁沁，快快活活。

关于酒量这个事，他确实没对贺知熠和阿J夸大，可他忽略了一件事他不知道贺知熠和阿J以前在哪儿待过。是莫斯科，贺知熠和阿J在莫斯科待过四年，喝啤的就跟喝水差不多，更别提alpha本身就优于omega的酒量。

他的忽略造成了这样一个局面，他已经醉了的时候，贺知熠和阿J才刚喝出点感觉来。

饭桌上，阿J并不敢仔细看周衍醉红的脸，只是掏出手机，“我现在叫代驾，老大？”

“嗯。”贺知熠点点头，接住周衍因坐不稳而倒向他的身体。

暴雨如注。代驾司机来得有些慢，但终究还是到了，阿J自觉钻进副驾，觑自家老大把人抱上车，偷偷笑了，叮嘱司机慢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