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熠被他瞪得笑起来，用嘴型无声地说，“凶巴巴笨蛋。”

周衍看懂了，心被这句话狠狠地挠了一下。他记得这句话，这句话正是他上一次遭殃的时候，贺知熠说过的。想也不想，他低头捂住贺知熠的嘴，“你还说？”

贺知熠瞬间瞪大了眼睛。他愣了愣，眼睛弯了弯，随后垂下了睫毛。周衍则在他垂眼的瞬间，像被电了一下似的，弹开了手。贺知熠竟然亲他手心！

他把手缩到背后藏了起来，“你，你……”

“我什么？”贺知熠温温柔柔。

周衍很想说他不要脸，手心也热，脸上也热，憋半天憋出一句，“你，你去关灯！”

贺知熠有点傻眼，没想到他憋半天竟憋出这个来。

“你不去吗？”周衍有些着急的声音透着紧张，顿了顿，声调压得低低的，“你还说你乖呢。”

乖，怎么不乖。贺知熠看着他睁得溜圆的眼睛，没忍住笑起来，下床往开关去。才走两步，他又折回，“关灯前你先把这两个号码存了。”

说正经事时他自有一副正经表情，周衍不再紧张，接过来输号码，边输边问，“这谁的号码？”

“之前不是说过要帮你还债，这次回家，我已经让家里人在办了。这是负责人的号码，再有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来找你要钱，你就让他们给这个号码打电话。”

“这两个都是负责人的号码吗？”

“没有，3结尾的那个是我的号码。”

周衍存号码的动作顿时停下来，他慢慢抬起头，望着贺知熠。其实，那天贺知熠的话，他并没有太当真，虽然他不清楚他爸到底在外边欠了多少，但数儿绝对是少不了的。他和贺知熠才认识几天啊，贺知熠说要帮他还，他却不敢信。

贺知熠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以为他不乐意自己这种“趁机”行为，假咳两声，转身去关了灯。

屏幕的蓝光莹莹照着周衍的脸，什么也没说，他低下头，把两个号码都存了。

贺知熠上了床，不知道是为了缓解尴尬，还是真的不放心，口吻极其认真，“反正有来要钱的，你就让他们打这个电话。你别跟他们扯皮，更别跟他们接触。他们一个两个的，常年干这些，胆子又大又不正经，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他的不含蓄会接二连三是周衍所没想到的。他这句话里的排他意味实在太浓，就是个傻子也能听出来，何况周衍不是傻子。

“那你就正经啦？”熄了屏，躺下的周衍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了这么一句。这句话和以往的任何一句话都不同，这句话他有故意的成分在，他就想听听，贺知熠要怎么答。

一句“是的”顶上贺知熠的喉咙，又被他咽下，反反复复。他多想答“是的”啊，可他的心是面好镜子，黑暗里也能把他照得清清楚楚他其实想跟周衍不正经。

“我也不正经。但是……至少比他们好。”

没有对他这句话发表任何态度，周衍只是笑，钻进被子里躺下，“好了，我困了。”二3铃六"久二3久ˇ六群?看后文

这话转的？贺知熠愣了愣，过后自己也笑了。

“你笑什么？”周衍好奇地翻了个身。

“没什么。”贺知熠躺下向他，两人离得有些近。

他可真是该含蓄的时候不含蓄，不该含蓄的时候瞎含蓄。好奇没得到解决的周衍有些忿忿地转了回去，把背留给他。

贺知熠笑的原因其实很简单，他只是忽然发现，周衍在勾引他这方面似乎有些天然的本事。可这不能告诉周衍，告诉就再也没了。

11（上）

后半夜下雨了，雨越下越大，砸得世界一片噼里啪啦。夏天的雨，场场都应该这样，不这样，没法儿压过闷热一头，雨后没法儿凉快。贺知熠在满世界的“噼里啪啦”里醒过来，愣了愣，低头去看怀里的人。

他俩睡着睡着又睡到一块去了。贺知熠笑了笑，调了个舒服的姿势，伸手摸周衍的脸。真暖真软和，他的手沾上就舍不得，摩挲个没完。

耳边雨声噼里啪啦，脸上还有个更烦人的，没一会儿，周衍就迷迷糊糊醒了，摘掉他的手，“去关窗”

贺知熠转头看了一眼不断被风吹起的窗帘，听话起身，回来禀报，“关了。”

“嗯……那睡吧。”被窝里温暖的气息被扬起，一个劲儿地往周衍的鼻腔里钻。他的声音透着股安心，往贺知熠身边靠了靠。

“不用去码头吗？”贺知熠搂住他。

“不用。”周衍只想睡回去，偏偏他一直在旁边吵，就有点烦，还有点娇气，“最近都没活儿。你不要讲话，睡觉。”

贺知熠忍着笑声，“好好好，不讲话，睡觉睡觉。”把他搂得更近了些。

雨天的回笼觉，是有危险性的，极容易睡过头，周衍就睡过了头。睁眼的他一拿手机看时间，心里就是俩字:完了。十点半？店还要不要开？生意还要不要做？看也没看身旁还睡着的贺知熠，他掀开被子就下床往浴室冲。

浴室门乍一关，贺知熠就醒了，懵头懵脑拥被坐起，走到浴室前敲门。门一开，对上周衍叼着牙刷着急的脸。

“你不是说今天码头没活儿嘛？”

他脸上还有刚睡醒的呆，周衍看着心里就怨，都怪他，睡过头全怪他。“今天码头是没活儿啊，可店还要开呢，你看下现在几点了？”

贺知熠慢腾腾走回床上拿手表，一看也有些傻眼，扔了表就在衣柜前换衣服，换好衣服冲进浴室，“你等我，我刷个牙很快。”

周衍不想等，想到店里还有那么多用料没备他就急，可贺知熠不让他走，一手刷牙一手攥他，耍无赖呢。

两人是好一阵兵荒马乱，总算是出了门。到了店前，贺知熠先把周衍放下，自己去停车。

店前的雨棚不大宽，偏雨又大，风一吹，斜斜直往人身上扑。周衍一边躲它们一边对付闸门，正使着劲儿，惊觉身旁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人，吓了一跳定睛一看，不是阿J还是哪个。

“帮忙啊，傻站着干什么。”雨天，这锈了的闸门比往日更难开了。

阿J被他吩咐的愣了愣，忙收了伞来帮忙。

开了门，周衍没功夫管他，径直进了厨房备料。阿J在店里傻站了会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没一会儿，贺知熠停好车也进来了，见了他就笑，“阿J，你身上淋湿没有，这雨好大。”

见着老大，说实话，阿J心里有些委屈，想起刚才被周衍凶的那一声了，“没有。”

贺知熠耳朵多尖，听出来了，眼睛一转，猜两人是不是刚才不对付了？坐下来摸摸他身上确实没淋湿，把手机递过去，“没吃午饭吧，我也没吃，点菜。”周衍要忙，肯定是顾不上他们了，午饭就外卖解决。

要吃饭，阿J不委屈了，点这点那狠宰了贺知熠一顿。点完自己的，贺知熠拿着手机又问了周衍想吃啥，补充完才下了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