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他突然想起了?论坛里?那一堆堆自己跑了?不?知多少遍才?跑出?来的完美攻略;以?及自己反复更新过?不?知多少次的怪谈未来发展趋势猜测以?及应对方案……

缓缓地,他抬手捂住了?脸。

怎么?说,突然有一种一直以?来都在和空气斗智斗勇的无力感。

就很累。

此外?,还件事值得一提。

那就是因为孟洪恩三人的空降,羡鱼的工作岗位,竟然意料之外?地保住了?。

因为新来的三人都已经开始了?程度不?一的畸变,而他又恰好同样也是由人类畸变而来的怪物,所以?白桅想想还是保留了?他在鸿强的职位,并打算另外?付他工资,作为雇他教导孟洪恩三人的报酬。

羡鱼知道这事自然是高兴坏了?,甚至自己主动把白桅的报价往下砍了?三分之二,信誓旦旦“能为您效劳就是我的荣幸”,说完当天就搬进了?大?楼里?,毫不?吝啬地对孟洪恩展示自己的和善与友好。

……直到他得知了?孟洪恩已经顺利拿到有爱之家offer的事。

杜思桅当时就坐在孟洪恩旁边,正?在认真观看白桅给的诡异学院招生宣传片。看着看着突然听到哒哒两声响,一脸莫名地低头,正?见?到两颗泛着紫色的珍珠在地上滋溜溜地滚。

跟着就见?那蓝眼男人破防似地倒吸口气,捂着脸就跑出?去了?,一边跑还一边说着什么?“明明是我先来的”、“我恨广东双马尾”的……叫人完全?摸不?着头脑。

而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已经大?致恢复神智的孟洪恩只来得及说一句话。

“什么?双马尾……人家明明是甲虫好吧!甲虫!”

他委屈!可委屈死了?!!

*

转眼,孟洪恩三人入住大?楼的第三天。

白天的侯佳音和杜思桅刚刚按照白桅的嘱咐,在设法隐瞒住事实?的同时,远程把流浪者联盟的其余几人叫到了?指定地点,指引他们来看自己正?栖身的这栋大?楼。

所幸,剩下的几人里?除了?庄问梅能隐隐约约看到一点点轮廓外?,别的什么?都看不?到。白桅说这是好现象,说明他们身上的“线”很稳定,距离畸变也很远。

侯佳音听了?暗暗松了?口气,念头一转,心情又有些复杂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正?常与异常之间?就那么?一线之隔,这一线却如天堑,自己稀里?糊涂跨了?过?来,就再也回不?去了?。

被白桅带来这里?后,她身上那种无法遏制的痒意终于缓解了?。白桅时不?时会帮她理一下身上的“线”,每次理完都会很舒服;但另一方面,她却又能非常清晰地感知到,痒意的缓解只是表现,真正?的病因还埋在她的身体里?,而自己唯一能做的,只有眼睁睁地看着它加剧、等着它爆发。

思及此处,侯佳音的心情不?由又沉重了?些。余光瞥见?不?知何时已经凑到自己旁边来安静坐着的黑色小人,又不?由笑了?下,伸手摸了?摸它的头,很快又将注意力转回了?面前的电脑上。

这会儿按照人类社会的时间?来算,已经是深夜了?。只是她实?在睡不?着,索性就抱着电脑坐在客厅,一个?人默默地加班。

电脑是杜思桅帮她从家里?带来的,此外?还带了?一把电吉他,都是她吃饭的家伙她在原来的世界时就是音乐学院的学生,还自己组过?摇滚乐队,只可惜后来末日降临,被迫转行做了?调查员,又机缘巧合成为队里?唯一的催眠师……

她都忘记自己有多久没有摸过?乐器了?。直到她来到这个?世界。

她被赋予的身份不?算特别好,是一个?父母早逝的孤儿。但好在她的账户里?还有一点钱,她精打细算着,没多久就想办法给自己买了?一把吉他。

她开始兼职在网上发视频,有时候是翻唱别人的歌,有时候是唱自己的歌。视频渐渐有了?热度,就干脆转成了?全?职的主播没人知道她在抱着吉他唱即兴的时候有多感激现在的生活,一切都美得像是梦一样。

只是很遗憾现在看来,这场美梦,终于也到了?该醒的时候了?。

无奈撇了?撇嘴,她开始熟练地操作电脑上的软件,认真倾听起耳机里?传来的旋律。

就在此时,却听身后一阵窸窣声响。不?解转头,正?对上洛梦来歉意的目光。

“不?好意思啊,我来拿书的。”她冲着侯佳音展示了?下怀里?的教材与笔记本,跟着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没想到你在客厅,不?小心吵到你了?。”

“没事没事。是我吓到你了?。”对于这个?做事认真的小妹妹,侯佳音还是挺喜欢的,见?状忙摘下耳机冲着洛梦来点点头,跟着便抱起电脑,打算回自己的临时卧室继续工作。

她和孟洪恩他们现在都住在这一套房里?,孟洪恩和杜思桅一同睡在主卧,她一个?人,独占一间?次卧。

正?要离开,却又被洛梦来叫住。侯佳音奇怪回头:“怎么?了?吗?”

“没、没什么?……”洛梦来很有些尴尬地咬咬唇,片刻后,却还是下定决心一般,朝着侯佳音快步走了?过?来。

“那个?,不?好意思,我知道你们现在身体都不?太舒服。但我实?在是找不?到更多的帮手了?,所以?还是想来问一下……”洛梦来略显不?安地搓了?搓手,“就是,我不?知道桅姐有没有跟你们提过?,但有爱之家下一次的怪谈,她已经授权给我了??”

侯佳音:……?

*

同一时间?。

相距不?远的走廊深处,房门紧闭的主卧内。

杜思桅正?垫着双手躺在床上,耳畔是孟洪恩艰难的翻身声。

孟洪恩现在神智已经完全?清醒了?,但对于自己的新身体,明显尚未完全?适应。明明趴着睡更方便,却用习惯性地仰躺在地上,然后再自己折腾半天,细密的虫足在空中划动,总会发出?些细碎的声响,振翅的声音更是吵闹,宛如不?停翻动的书页。

但杜思桅很清楚,自己此刻的失眠,与他闹出?来的动静没有半点关系不?如说,自从再次与白桅重逢后,他就再也睡不?好了?。

短短三天时间?,他却想了?很多。关于未来、关于过?去、关于现在,每一个?思索的条目里?都有白桅的存在,但不?得不?承认,也恰恰是因为她的存在,才?让一切疑问都变得更加扑朔没有答案。

他一方面觉得自己应该放下了?,毕竟现在的白桅没有过?去的记忆,而且她显然也没有半点要找回那些记忆的意思;但另一方面他又觉得,现在的一切或许也是机会,一场开启新的未来的机会。

反复的拉扯让他整晚整晚地辗转反侧。也正?因为这点,他才?清晰认识到白桅所说的“轻度畸变”到底是什么?状况这么?久都没睡觉,他居然一点事都没有,思维也好、体力也好,居然没有受到半点影响,甚至听力还比之前更敏锐了?。

听力出?色,还不?睡觉。或许我的畸变方向是只猫也说不?定……

杜思桅苦中作乐地想着,忽听旁边孟洪恩的声音突兀响起。

“杜思桅”他在轻轻叫自己的名字,“你睡了?吗”

杜思桅:……

“睡了?,谢谢。”他没好气地回了?句,冲着另一侧翻了?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