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家遇见两个,都杀了。 从别人口中听说苏万的死讯。 是荀左杀的吗?他如今在何处? 从蛊虫的状态看,他还活着,过得不错。以兄长的身手,倒也不需担忧他的安危。

但是他到底去哪了?去襄城应该等他一起才对。 城门三两走着百姓,口中閑聊。 “去哪啊?” “要往江北去。” “投靠顾氏还是陈氏?”

“我们家要去青牙山投奔乐王殿下。” “乐王那条白龙?” “可别这么说,那是咱们的救世主呢。” 救世主。 荀右讥讽地咀嚼这个词,手中无聊地甩着剑。

不管了。 去襄城等荀左。 不管他现在在做什么,之后一定会拿着苏万的头去换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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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7 章 第 127 章

孟城。 穿行过湖, 雨滴压晃挺放的粉荷,连绵不绝的青山作遠幕。 天上叠了厚重的云层,预示将有一场大雨。风停水静, 世间萬物做好迎接的准备。

荀左一身黑衣走在前, 邊走邊在手里调药。精巧的瓶身夹在指缝间,十指并用,熟练地按照心里的配方倒置。 他需要制一种师门秘药, 用来延迟头颅腐烂以及除味。

分神问:“今晚想吃什么?” 没听到你回答,心里咯噔一下, 他收了手里所有东西进背包, 轉身。 只见你被他遠远落在桥中, 正出神望着零落的荷花。

荀左憋一口气走到你身邊, 挨着你在桥上坐下,心里惊异自己为什么没发现你的动向,面上不显, 裝成十全十美的戀人。 “喜欢看?” “嗯。” 他环视一番,

覺得處處平常,看不出什么让人喜欢的地方。 “你要是喜欢花,找个天气好的日子出来, 天晴时花颜色更鲜亮些。” 他没说什么自己陪你的话,

这份邀约是给荀右准备的。 你道:“陰天有陰天的风景,不一样的。” “是吗,我只覺得快要被雨淋了。” “那我们回去?” 你站起身,荀左握你的手,

稳你在原位后, 若无其事把手松开。 “你看你的, 偶尔被雨淋一次也没什么。” “我看完了, 走吧。我也不喜欢浑身湿乎乎的感覺。”

到客栈,才定房间,外面的雨就下了起来。 店家念叨你们的好运,吩咐伙计帶你们回房。 你和荀左这段时间都是分房睡。

但因这场大雨,路上行人来住店的增多,老板亲自来你房中商量,问你和荀左关系,能不能行行好,给他们让出一间空房。 你觉得无所谓。

荀左沉默片刻,瞥你的臉色,为了不被你怀疑,也答应了下来。 他帶着他的那兜行李来到你的房门口。尽管他竭尽全力裝作自然的样子,你也能看出他的尴尬和无所适从。

雷声过后,雨齐刷刷响着。你拆了头发,手指松了松发根,到窗边望了眼外面的雨,已经在地上积出水洼。 窗子关紧,挡住湿潮的泥土气息。你走回梳妆台,将梳子放下。

“荀右,把你那个包放到门口,很臭,離咱们睡觉的地方远些。” “嗯。” 他依言照做。去到了门口,就地坐下,没有再回来的意思。

偶尔亲一下,不是他主动,也已经是天诛地灭的恶事。 要是让荀右知道兄长和戀人睡在一张床上无法解释,總之影响他们的感情。 还是不要,他不敢了。

他越来越后悔当日认下自己是荀右的事。若是当时没起坏心,告诉你他是荀右的兄长,两边正常相处,或许就不会这么难收场。

你装作没留意他的动向,上床盖好被子,将床簾拉上入睡。 他不过来正好,床和被子还是一个人用舒服。

可烛光隔着床簾也照得进来,你到底睡不踏实。睁眼时,荀左面无表情立在你的床边。 窗外骤然闪起白光,照亮一瞬他的侧臉,将他的轮廓明显起来。 “幹什么?”

荀左笑,“我和你一房住,你就自己睡了?” 你回望他,神情自若:“我们以前就是这样的。” “我们以前有过在外过夜的时候?”

荀左能问的出这个问題,说明他对荀右的行迹十分了解。 存檔。 你选择用问題应付问题。 “我不自己睡,难道要跟你发生什么吗?” “?” 你上下打量他,叹气。

“不知是不是在一起太久的缘故,我现在对你的身体一点兴趣都没有。總觉得比以前乏味很多。” 乏、味? 荀左哼笑出声,死沉着脸脱鞋上榻。

“没兴趣了?没兴趣之后日子怎么过?” 你视线追随着他,看着他翻手将床帐撩起,蜡烛的光打在他身上。 “你好好看看,我难道不比之前有看头?”

清瘦薄肌,是有看头。 但你打了个哈欠:“看不清楚,我困了,早点睡吧。” “哎,你先别困,你看看我啊” “好了,你比之前有看头。” 彻底怒了。

“你看都没看!就差那么多?” 你做出忍无可忍的表情:“你到底想幹什么?” 荀左正郁闷,见你发火,心里愈发不好受。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因为自己的身材被你否定?否定不是应该的吗?你更喜欢之前荀右的身体才是理所当然,因为你和荀右是一对,和他不是。 你还在等他的回答。

他被纷乱的心绪搞得心烦。 “不知道。” “你是想行房吗?” 意识到你在说什么,荀左愣在那,眸色与夜般幽深。 他的默许被当作答案。

你气恼道:“想做就直说,你闹什么?我现在很生气,你下床去,不许你碰我!” “……” “我要睡了!” “……” 荀左无言下床,脑子里都是你刚刚提的那两个字。

床帐之外被雨声淹没。 “把燈吹了。” “哦”他起身吹燈,灯灭,房内只有蘇萬的头在包袱里望着他。 没了睡床的资格,他抽出梳妆台的椅子坐下,仰头靠在椅背上。

长夜如倾豆。 第二日清早,雨依然没有停下。 你与荀左冷冷清清洗漱,这是他领第二份酬金的日子。 吃过饭,他报了一声回来的时间便走。 你拉他手:“生我气了?”

“没有。” 荀左不太自然。 他光是看着你,就会回想起“行房”这两个字。你能这么自然地从嘴里说出,一定和荀右做过许多回了。 他想象得到你和弟弟纠缠的样子。

他不是很舒服。 不知是因为弟弟在外面兽性大发,还是你切实属于另一个男人。 “是你先闹我睡觉的,你要怪我?” 荀左抬手揉了揉鼻子:“没人怪你。”

你伸手抱住他:“那你早点回来。” 他将手在你身后收拢:“很快的,天黑前我就回来了。” 外面下雨,你便留在客栈里休息,通过檔案远程关注青牙山的状況。

门吱呀呀响起,你听到水滴到木地板的声音。 “回来了?” “这次怎么” 同样的黑衣,黑马尾的造型,长相也别无二致。

但眼中的情绪让你认出,这不是早上離开房间的荀左。 而是正经面对面与你打过交道的荀右,他找过来了。

他见过你的面容,而对于你,本存档内并不清楚他的模样。之前见面时,他蒙面穿着殺手的夜行衣。 也就是说,你可以装作不认识他。 “你是荀右吧?”

你对他友好微笑,拿出长辈的态度:“我叫阿棘,是你兄长的恋人。还没成婚,你可以先叫我的名字。”

“总听你哥念叨你,见到面,你们果然长得一模一样。真好呢,世上有另一个自己,这样就不孤单了。” 荀右盯你递过来的茶,端详片刻,勾起唇角:“阿棘。” “嗯。”

“我倒是没听过我哥说你,今日见面却倍感熟悉,像是我们之前在哪见过。” 荀右快马加鞭赶去襄城,听说荀左刚刚领了钱离开,依然没有留信等他。

他怀疑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一路找来这里,经过客栈,店小二见他在雨中踱步,将他热情地叫了进来。

“客官,是早晨出门没带伞吗?我们这里都准备了,你看看哪柄伞的画你喜欢。”

机缘巧合之下,他赶来了兄长落脚的地方。轻车熟路扮演对方,滴水不漏对话,来到房间,见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两个他找不见的人,这段日子竟然聚到一处,还成了眷侣。

你道:“是吗?你之前见过我?我没去过什么地方,这是托了你哥的福,第一次离开江北。”

你拿了帕子给他:“快擦擦吧,身上还在滴水,我找一套你哥的衣裳,你先换了。之后再出去按照你的尺寸买。” 荀右深深望你。 “你跟我哥真是爱侣?” “是。”

“撒谎啊?麻雀小姐,你不是来偷东西的?你出现在蘇家外面,应该也是和我一样的目的,想殺蘇萬,但你晚了一步,就追来孟城,要把苏万的头抢走” 很准的直觉。

一般情況下,这种人不会上当受骗。很可惜,现在不一般。 “麻雀?”你眼神变了变,“你在说什么?你们家不是种田的老实人吗?杀谁?苏万是荀左杀的?”

荀右:“……” “我哥那么跟你说不对,你在装什么?杀镇北王的那天我们不是就见过?” 他走近几步,雨滴从睫毛上滚落,仿佛要将你整个人包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