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稚此时不想谈及此事,一想到爹爹半月来从未与他认真回过一封信,心里便不安难过。

见阮榆要出口劝他,连忙捂住阮榆的嘴,语气中隐了一丝娇气,软软说了句:“下面疼……”

阮榆笑弯了眸子,亲了羊稚手心,起身找了一瓶上好的药膏,涂在后穴中,见小肉棒粉嫩可爱,又张口含住,口舌戏弄一番,折腾的羊稚手脚酸软,才抱着人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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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垂钓

例行早朝,阮榆卯时到皇宫正殿,南方又生了涝灾,圣上斥责六月生涝时工部督工不善,要工部想些新法子治涝,这一商议,便过了辰时,阮榆人在皇宫,却不知此刻府中却出了大事。

将军府后华温湖,羊稚正与一名男子同坐在后府垂钓,男子眉宇间与阮榆有几分相似,只是浓眉不展,带着些冷薄,又因常年坐在轮椅上,以致背脊微微弓垂,与羊稚时不时交谈,声音低沉,掷地有声,颇有威仪。

这位男子正是阮家大郎,阮榆的大哥,阮松。

今早辰时,羊稚还在正居睡着,突的听见身边有动静,睁开眼,便见阮松在床边,和阮榆相似的黑眼珠一瞬不眨的盯着他,面色铁青,蕴着怒气。

羊稚惊呼出声,猛然起身,裸着身子,胸前一片狼藉,情痕尽露。

阮松见他容貌绝世,将他想作花楼中人,这番景象,立刻便激的阮松暴怒出口:“你是哪个楼内的?手段是好,竟能蛊惑我六弟将你带到将军府内!”

羊稚被吼懵,外间宝通听见动静,急忙闯进,见此景,冷汗漱漱,朝阮松行了礼,小心说道:“大公子,您怎的,自己进来了”

大公子……羊稚如遭重击,呼吸慌乱,他这幅样子,一瞧便是情事之后,竟被阮榆大哥撞破,该怎么好?

“我不是……”不是哪个花楼的人。

羊稚应对不住,想撒谎,但又觉若是日后被识破,会惹阮松厌恶,才实话实说道:“我不是花楼中人,是官家子弟,我叫羊稚,小字闻几……”

阮松眉间纹路皱的更深,官家子弟,姓羊,除了吏部尚书羊房,朝中哪里还有羊姓官员。

“吏部尚书羊房与你又是什么关系?”

羊稚张了张口,又不敢说,怕他转而告知父亲,阮松却不依不饶:“莫要扯谎,朝中官员只有吏部尚书本姓羊”

羊稚只好开口回道:“他是我父亲”

……原是羊房独子,阮松松了口气,敛了些神色,羊房忠正之人,高门良子,他的儿子至少也要学到他三分,不可能会做这等荒唐事。

阮松瞧了他良久,说道:“方才我将你认成花楼中人,以致出声辱骂,先与你道歉”羊稚摇头,才松了口气,便又听阮松问道:“你为何衣衫不整睡在正居,还有你身前那些,是谁弄的?”

阮松问完,又觉不妥,心里安慰自己道,也许不是自己想的那般样子,这样逼问,戳人私事,许是眼前这公子昨夜去了花楼,留下印子,又和六弟交好,才许他睡在正居。

拿捏不定,阮松见羊稚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出声道:“我不逼你,那小子回来我自问他,但愿是我多心”

朝散后,阮榆回了府,正要去寻羊稚,却被宝通告知大公子今早来府,此刻正与羊公子在后府华温湖中垂钓。

阮榆皱了皱眉,问宝通:“大哥为何与羊公子在一处”

宝通急忙回道:“主子,大公子今早在正居,瞧见,瞧见公子睡在您床塌上,公子醒后,大公子又,逼问一番,便邀公子去后府垂钓……”

阮榆心中一沉,即刻去了后府。

到后府时,远远瞧见两人正坐在湖边,阮榆加紧脚步,走上前问道:“大哥何时从桓州府回京的?也不着人告知,叫人挂念”

阮松斜目瞧他,见他还穿着朝服,顿时冷了脸,心中不快,讽言道:“回府后朝服都未换下便匆匆赶来这儿,不知到底是是挂念我这个瘸了腿的大哥一头栽死到湖中,还是挂念其他人事”

阮榆见他言语夹刺,意有所指,忙说道:“……大哥说笑了”阮榆蹲在两人中间,捡了几颗石子,尽数砸到湖中,眼角瞥向羊稚,心想他今早必定是受惊了,叫人心疼。

阮松收了鱼竿,说道:“鱼都被你砸跑了,三年未见,你倒还像个皮孩子,是该为你寻门亲事,让你好生收收心”

此话一出,三人皆静,阮松向两人扫去,见他二人变了面色,更怀疑两人关系。

阮松见他没有接话,伸出手,拿着身侧木桶,拨弄着鱼说:“我六弟盖世雄才,才值得住这等宅府,连湖中鱼都尽是宫中所赏,只愿你别歪了心思,动了邪念,好生成家立业,我心中的大石头便又落下一块,这破烂身子入了地府,也好与爹娘交代”

见阮松总将他娶妻一事挂在嘴上,阮榆回道:“大哥这十几年来一颗心总挂在我们兄妹五人身上,殚精竭虑,已是情至意尽,我们都希望你早些归隐,去唠山修著史书,过神仙日子去才好”

“哼”阮松重重哼了一声道:“若你成了家,后继有人,永涉正道,我愿不过那什么神仙日子,日日住在佛寺为你们祈福”

阮榆闭了嘴,他们六人一母同胞,同气连枝,大哥年少时随父征战,被炸丢双腿,护送回京后,便每日消沉,觉得自己身为长子,却成了家族废人,自那以后,一颗心全放在他们兄妹五人身上,爹娘去后更甚,为了他们五人,淌足沸水他也是甘愿的。

阮松略过阮榆,转动木轮椅,行到羊稚身旁,朝他桶内瞧了瞧,见桶内只有一尾银鱼。

“见笑了,我从未钓过鱼,此技不精”羊稚说道。

阮松惯会观色,方才两人静坐垂钓,羊稚只呆望着湖面,有鱼坠勾都无动于衷,直到那鱼挣脱鱼勾逃去,攀谈时言语吃吃,手脚乍动,虚心之相。

这幅样子,更让阮松觉得,他们两人之间必定不是寻常关系。

阮松将桶搁到地上,说道:“哪里是技不精,是心不静吧”

羊稚被猜中心事,心内更是不安,十指紧绞在一起。

阮榆不舍得让羊稚不适,捧起桶内那一尾小银鱼,递到羊稚面前,笑道:“这银鱼名叫南国箭鱼,是宫中特赏的贡鱼,湖中只投了两条,十分灵活,经受一点动静便跑的没影,竟被你捞来一条,真是天赋极高”

羊稚听了,暗自鼓了鼓腮,回道:“多谢将军夸赞”

阮松见两人总是眉来眼去,怒气横生,也不再旁敲侧击,径直问道:“方才羊公子说你二人自幼相识,我知你友人甚少,贵重情谊,但也要拿捏分寸,同塌而眠成什么样子?若传出去,娶妻成家之时,必定落人口舌”

阮松气红了双眼,怒视自己弟弟,十分期望他能出口否认,告诉他两人之间清清白白。

但事与愿违,阮榆起身,当着阮松的面牵起羊稚的手,坚定开口,惊世骇俗:“哥,长兄如父,我不与你撒谎,我俩情谊不凡,自该睡在一张塌上,若前路无阻,我二人还要生生世世睡在一张塌上,生前同衾,死后同穴”

这话一出,阮松与羊稚皆大惊失色,阮松愤恼自己弟弟怎会荒唐到与一男子相携终老,羊稚却震惊他竟这样直接,这样毫无遮掩地在他家人面前揭露两人关系,这份勇气,是他如何都攒不住的。

阮松发了怒,拿起鱼竿狠狠敲了阮榆一棍子,打到背上:“果真如此!你个混账东西!你怎么能!你怎对得起阮家!你要让阮家成为京城笑柄吗!若此事见诸,你让你兄妹几个如何出府见人?”

阮榆依旧面色坚定,抿嘴不语,羊稚却把头垂下,满心愧疚,自古以来,史料中不是没有男子互生爱慕之事,可这与大道不符,写在史书中不过是句不痛不痒的句子,后人看了,或许会展颜一笑,感慨两人真情真义,若是生在当世,必定备受妄议,遭罪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