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供了个礼,回道:“正是,老爷让给您带个消息,好让您先做着准备”

羊稚问:“什么消息?”

管家回道:“汝南有个机扩大师,叫熊一张,少爷肯定听过,他在镇北大将军府设讲一月,老爷去找了阮将军,给您博了这个学徒的位置,明日午时,将军府派人来接您”

羊稚手一软,茶杯便应声坠地,不可思议的问:“去哪?”

管家道:“去镇北大将军府上”

羊稚瞪大双眼:“谁去?”

管家:“少爷您去”

羊稚抬起玉葱般的手指,指着自己问:“我?去将军府听学一月?”看管家连连点头,羊稚高兴紧了,又不信,觉得是自己有癔了,掐了掐手心,疼,开口问:“为什么?我爹他……”

管家道:“老爷瞧您这些日子都没怎么笑过,特地去找了阮将军,老爷他口是心非,事事都为您想着呢……”

羊稚无言,默默送走管家,心中回想白日里那般冲撞父亲,确实是过于冲动,不敬尊父,枉为人子。

管家到书房,羊房正皱着眉查阅吏部公文,管家说:“老爷,已经告知少爷了,少爷极开心,还让老奴给您端来一碗安神茶”

管家把羊稚烹的茶搁到桌上,许久,羊房才端起微凉的茶饮了一口,没什么情绪般哼一声:“要离开这儿了,他怎会不开心?”

管家开口,还想说些什么,羊房却朝他摆摆手,等管家走了,羊房到书架上取了一本书,翻出来一张折着的白纸,展开来,是一副画,下笔有力,每一画都无比认真,画了一个穿着盔甲,手拿长剑的将士,他记得,这是十岁的儿子画的,那天他欢欢喜喜拿来给自己看,说:“爹爹,你让我练武吧,我要当大将军”

那时自己是怎么说的呢?

“不许!你……不能做将士”

“为什么啊?”

“长大了你便懂了,以后,除了擅自外出,交友玩耍以外,也不许再玩木剑,骑木马,更不许再有练武的念头,这画,爹给你烧了,你若日后再提,爹要罚你”

后来,他一直哭闹,被罚到书房面壁一晚,出来后,再也没闹过要当将军。

羊房合上画,又重新夹到书里,抚着书页喃喃道:“军中汉子,吃住洗浴都混在一起,你怎么能去?饮酒失仪,交友杂乱,若真被人撞破,世间流言,你又怎么受得住呢?”

第二日,羊房早膳也没和羊稚一起吃,羊稚知道他还在生气,只好随便吃了,把前些日阿四买来的密封羊乳派人给羊房送去,他还记得,爹喜欢喝。

草草收拾了些行李,羊稚把自己做的小型机扩全带上,还有一些讲解机扩的书册,其中有许多,都是熊一张所著。

午间,管家来告诉羊稚,阮将军派来的车驾已经到府门外了。

羊稚让阿四阿五先把行李运上马车,自己去找羊房,到了房门口,羊稚犹豫了几时,还是没有敲门,只在外面说:“爹,儿子要走了”

无人相应,羊稚在门外立了很久,又开口道:“儿子这月不在,爹批公文时一定记得抹些软油在眼下,不然第二日该眼疼”

羊稚絮絮叨叨,又说了许多,仿佛羊房才是打包要走一月的。

“还有,今早的羊乳若是拆了口没喝完,午间就不要喝了,不新鲜,上一次便是……”

羊稚还没说完,羊房便猛的开了门,吓的羊稚一抖。

羊房板着脸,冷冷漠漠的说:“若是不适应,千万千万要让人告知我,我接你回家”

羊稚眼眶一热,正待出口,羊房却嘭一声关了门,羊稚在门外大声回了一声:“儿子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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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美姿仪

羊稚到将军府门外时,迎上来的是宝通,还有五个身着盔甲的府卫,宝通机灵,三两步跑上来,给羊稚撑了一把伞,笑嘻嘻的说道:“公,公子美姿仪,白的跟玉,似的,可不要晒着了”

羊稚接过伞,道了声谢。

宝通正想把羊稚往府内迎,却见阿四阿五也跟着,慌忙对羊稚说:“公子,不,不可,府内只登记,公子一个,其余人等,不可,入府”

羊稚这才想起,管家那晚说,将军府加严戒备,防止东乘教反贼肆意报复,入府外人都要登记册子,以便排查。

阿四嚷道:“这是什么道理?我们公子入府身边怎能不带个奴仆?”

宝通连忙拿出个小扇子,撑开给阿四扇风,倒吓了阿四一跳:“这位,壮士,不要着急,入府后,伺候公子的活儿,都,都由我来,我打小跟着将军,仔细着呢,哈哈”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阿四见他这般讨好面貌,也找不出语言再反驳。

羊稚接过阿四手中方才在路上买的青梅冰露,对他们两个说:“既如此,你们两个回府去吧,将军府戒备森严,我会很安全的”见阿四阿五还是一脸担忧,羊稚又补充道:“我每日给爹爹送信,告知现状”

阿四阿五这才放下心,主仆三人又交代几句,阿四阿五便回去了。

宝通将羊稚迎到府内,宝通虽口齿不伶俐,倒是话不少,一路上都快将整个将军府里里外外给羊稚介绍一遍了。

羊房喜简不喜烦,尚书府总是齐齐整整,条条顺顺的,反观这将军府,却是有山有水,曲径通幽,好一座气派的府邸,不愧是太祖皇帝亲自都监,专为开国大将军造的。

羊稚被引到一处极其雅致的居所,名为三千居,居所对面是处低矮的假山,推了竹质小门,进院一观,立刻便喜欢上这处,小院里竟然如此别致,左侧设有茶方雅桌,煮茶器具,院角栽着竹子,飞鹤花,还有张竹藤塌子,花丛中,竟还设了个秋千,院中还有片小池塘,仔细一瞧,有好多小金鱼循着他的影子凑上来。

宝通见羊稚唇角挂了一抹笑,开口说:“公子看着,是喜欢,这处的”

羊稚说:“此处甚好,就是看着,倒像是女子的居所”

宝通说:“这居所只住过一个人,那,那便是开国大将军的,妻子,我们府上,的下人,都说这处以后住的人,会,会是将军的妻子”

羊稚惊讶,不安道:“那我住在这处,成什么样子?不若再给我换个居所吧”

宝通指挥几个奴仆把羊稚带来的行李搬到屋内,安慰他说:“公,公子且放心住下,这都是我们,胡乱猜测的,您是,我们府内第一位留宿的,贵客,将军自然看重些,不,不愿委屈了您”

等将行李收拾了,已经黄昏,天上红霞遍布,火红一片,羊稚蹲在小池塘边,将手中的鱼食丢到里面,小金鱼从远处游来,彩云倒映在水中,游来的鱼仿佛是架着祥云,带着祥瑞来的。

喂过鱼,羊稚又走向秋千,见院中无人,缩手缩脚的坐在上面,双脚蹬着地悠悠晃晃,闭上眼,感觉十分奇妙,突然,院中传来一声响,羊稚惊慌失措,险些从秋千上摔下来,等站稳了一瞧,原来是池塘中的小鱼弹出了水面,顿时笑出声,一个男子,竟然荡起秋千,叫人看见,成什么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