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蒋维将竖起的手指比在许一心半张的唇上,说完,手指缓缓沿唇瓣描摹,眼里闪着某种痴迷的光。

许一心半低下头,躲开了蒋维的手指。他看许遥一眼,压低声音说:“我们出去说吧。”

蒋维点下头,两人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

在客厅里,许一心重新打量起蒋维的伤势,一个月多了,尚未好全,可见姚世霖下手重,但是并没有新伤,许一心的心稍稍放下了些。

“抱歉,连累你受了这么重的伤。”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蒋维停顿的那一秒,许一心的心脏也停跳了一秒,随即听到他说:“不是你的错,你不需要道歉。况且我应该谢谢你才对,如果那天不是你拦着姚先生,说不定他就把我打死了。”

说着,蒋维自嘲似地笑了两声,笑得许一心的心揪在一起。

蒋维握住他的手,揉捏掌心,“不过你回家了,这比什么都重要。我知足了。这点伤,不算什么。”

“不、不是的。”许一心慌乱地抽出自己的手,“我今天来找你是有别的事情要说的。”

“嗯?什么事?”

狠了狠心,许一心逼自己对上蒋维的眼睛,“这份离婚协议,是你跟姚世霖说好的没错吧。我也想好了,我们......的婚姻确实不应该再继续下去了。如果没有问题,我们就一起把它签了吧。”

蒋维的眼神顿时暗了下去,微微偏着头充满不信又沮丧地看他,配着那脸伤,竟然有几分类似败退的犬类。

“你确定?”

“我确定。”

“这份协议是我跟姚先生商量过的没错,但我真的没想到你会同意。他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吗?”

许一心垂头没说话,表示了默认。

“其实从你嫁给我那天起,我就知道你心里有人。我没想过要代替他的位置,因为谁都有过去,我尊重你的回忆,但是我也想过了,既然你们那么相爱,都不能在一起,一定是有过不去的问题。而我是一个很愿意变通,很有耐心解决问题的人,只要你肯说,我都能为你做改变。比如,你能告诉我,怎么样,我们才能不离婚吗?”

“我们......必须离婚。”

“难道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吗?我真的可以为你改变。”

“我......不爱你。”

和姚世霖不同,蒋维的声音磁性,包容,甚至有些低声下气,让他一字一句都吐得艰难。

“......咳咳咳。”

他话音刚落,蒋维忽地剧烈咳嗽起来,许一心闻声赶紧抚了抚蒋维的后背。

蒋维缓下咳嗽声,抓紧他的手,“你看,你这不是挺关心我的嘛。”

许一心想抽回手却发现抽不回,无奈地皱起眉,“关心不是爱。”是愧疚。

“但是婚姻不能只有爱。你是想和我离婚以后,再和姚先生结婚吧。你扪心自问,他会是个好丈夫吗?他连自己的小孩都不爱,不愿意承担任何责任,这样的人能给你幸福吗?”

“他、他只是跟小遥还不熟悉,相处的时间久了,他会喜欢小遥的。”

“把许遥判给我以后,他要怎么熟悉?”

“什么?”

怕理解错蒋维的意思,许一心追问道:“把小遥判给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这份离婚协议的唯一条件,就是你放弃许遥的抚养权。我以为你不会同意,才答应了他。我没想到你把他看得比许遥还重要......”

蒋维说罢,作出意外加失落的神情,贴上许一心的身侧。

许一心乱了神,没有马上阻止蒋维靠近的动作,只顾着矢口否认:“我没有,我不知道。我是不可能放弃小遥的!”

蒋维举起许一心的手,在嘴边亲了下,像是松口气地浮上微笑:“我就知道,你不会的。我保证我会对小遥好的,所以求你了,我们别离婚吧。”

“不是,你骗我。我看过协议,根本没有提到放弃抚养这一条。”

许一心像是被蒋维的动作刺激到,推开他的怀抱,突然站了起来。

“我不会在这种问题上开玩笑。你忘了,我把我们的婚姻看得多重。”蒋维仰起头,笑容变浅,眼神里的认真变浓。

他接着说:“协议大概是姚先生在上面做了手脚,你要是不相信,完全可以回去问姚先生。不过姚先生会不会对你说真话,我无法确定。我以前不觉得他是那种心狠手辣的人,现在看来说是扮猪吃老虎也不为过。哦对了,你平时不关心政治,恐怕还没听说姚世诚先生的事情吧。”

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许一心本就乱成一团麻的心更多了一个结,乱糟糟地缠成一团。

咬着泛白的嘴唇问:“他怎么了?”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像他这种级别,出事不会对外公布,我只听说他扯上黑道势力的凶案,被上面调查了。姚世诚先生也是倒霉,之前风光无限,仇家躲在暗处无处下手,这下好了,墙倒众人推,把好几宗陈年旧账一起搬出来说事,竟然查着查着就这么被革职了。”

曾经对他来说只手遮天的人,就这么没落,许一心无论如何都难以置信,嘴巴无意识地发出感叹:“怎么可能,他的势力那么大......”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树大招风,像姚世诚这么年轻就坐上高位的人,多少双眼睛都盯着他,恨不得他落马。倒戈,输赢都是一瞬间的事情。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难的是如何适应这种结局的残酷性。”

蒋维边说边起身,抚摸许一心的脸庞,仿佛教诲小孩娓娓道来。

“我想姚世诚先生早就习惯了这种残酷,他没习惯的更复杂更无情的是其他东西,比如你的爱。”

许一心的后腰一紧,下一秒和蒋维的胸膛紧密相贴。

“告诉我,怎么样才能不离婚。我不像那俩兄弟那么自大,妄图你爱我。我给你我的所有,我爱你,你高兴的时候就把我当丈夫。不开心的时候,也可以把我当作一条狗。”

蒋维的言行令许一心感到窘促不安又歉疚,他内心挣扎着要严词拒绝的时候,蒋维先松开了他,单膝跪下,把他的手放在脸侧摩挲:“可能,我是只坏狗,但好在没有狂犬病。以后我可以学着听话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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