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克馑移到她身旁,将她揽在怀里,懒懒道:“不管如何,在我心里就算,再说了以后还要抬平妻,那时便是天王老子也不能说咱俩不叫夫妻。”语罢亲了亲她的头顶,一股桂花头油味。
阿厘把自己手指放到他的手心里,梨涡浮在唇边,刚想说点什么却听他又开口。
“下回别涂这个头油了,味儿怪呛的。”
这下阿厘什么都不乐意说了,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离他远远的。
“干嘛?”周克馑还一脸莫名其妙。
“哼。”她学着云筝的样子,向他翻了个白眼。
“卿卿,媚眼不是这么瞟的。”
“谁说我是…欸你这么清楚,都看过谁飞的媚眼啊?”
“啊……这……”
“快说!”
官道宽阔,夹道栽着柳树,是前朝好几代之前种下的,如今个个冠部有两丈宽,若是夏日,必将是阴凉满路。如今也是晓寒料峭尚欺人,春态苗条先到柳,秃秃的细枝上都冒了细小的芽包。Q<Q@群﹀⒎﹕⒈0⒌⒏﹒⒏〉⒌⒐ˇ0﹂追更本文﹜
车队差不多未时才到吴山脚下,此地已然堆满了各家马车了,因为有着上山不能坐轿辇方显心诚的规矩,无论是平头百姓还是达官贵人均是一级级自己爬上去的。
所幸吴山低矮,叫人看了并不犯憷。
吴山净居寺乃平京周边第一大寺,一代代香火供奉下,如今寺宇巍峨壮丽,从山顶盘一直踞到半山腰,供奉四十二座神尊,其中的佛、菩萨、罗汉均是金衣镀身,层层踏进,最里面还有座天下闻名的释迦牟尼巨像,妙湛常明,端庄殊胜,据闻到其跟前,抬头望不尽。
谶言
谶言
山门坐北朝南,常青松柏错落,远处梅林点缀枯山,黄櫨寺墙伫立绵延,飞檐翘角。
如今石刻山门下人头攒动,夫人照旧让众多仆从在山脚候着,仅带了几个贴身伺候的丫鬟,沿着青冈石山道拾级而上。
阿厘抱着周克馑的斗篷,随在他身后,转过几个弯便能看到山尖大雄宝殿西北侧有一巍峨佛塔,塔四面,各有三户六窗,顶上立有黄金宝瓶,宝瓶下承露金盘三十重,周匝皆垂金铎。
以前偶有几次来吴山都是在下面等着,这还是她第一次清晰地看到这佛塔的模样。
人流擦肩接踵,阿厘看的忘我,一个不察就让下山的行人撞了一下,要不是周克馑及时伸手抓着,怕是要栽下去了。
他皱起眉头便要喊住那人,阿厘急忙拉住他的手:“没事的!”
“元日不可生气争执。”她摇了摇他的手臂。
周克馑无奈,睨着她:“白痴,自己也不当心些。”说罢在斗篷底下握紧了她的手,余光看到母亲往这边回望,也不撒开。
“可想好了要发什么愿?”周边人声熙攘,她的话只有他能听到。
“愿望只同佛祖说才灵验。”他望着前面四位长辈的身影,不知在想什么。
又问她:“云笙要许什么呢?”
阿厘奇道:“都说了告诉旁人就不灵了,怎还问起我来?”
他哈哈一笑:“说来听听,没准我就能帮你实现呢,香客千万,佛祖也不是每个都能记得的啊。”
“那…我就说其中一个你能帮我实现的吧!”她避开他的视线,耳后浮起薄红:
“愿小郎君,身体康健,前程锦绣,万事顺遂,福禄绵绵。”
周克馑顿住,看着她脑瓜上的绒发,心里好似被什么东西塞满了。
凤眼微弯道:“那得有个最要紧的方能实现。”
阿厘疑惑,抬头对上他的眸子。
梵音自远处传来,香客密密麻麻,午后日光大盛,他站在她的后一级台阶上,额头鼻梁被映亮,眼里藏着泓琥珀酒,西风自庙前吹来缭绕香烟,也卷起了他的发尾。
周克馑牵着她的手:“你与我一同。”
佛祖道场,已入山门,便是发愿。
纵使后来命运难料,世事纷纷,多少时刻,皆似飞鸿踏雪,而此刻少年郎君的情真意切,却一直留存在她的记忆里。
踏过八百阶,迈过高立的门槛,穿过天王殿,掠过两侧偏殿,终于到了山顶的大雄宝殿跟前。
殿前九尺紫铜香炉,香灰积沉,炉烟袅袅升上碧空,化作千丝万缕,随着西风飘走。
主人们敬完香,夫人示意云筝拿了香火钱捐入功德箱,就有僧人带着他们绕道进了大雄宝殿,免了殿前和众人排队。
阿厘和云竹便趁着这个空挡跟一旁维持秩序的小僧借了三只香,拜了三拜。
殿内,寂静肃穆,层层经幔前,佛像结跏趺坐,抬眼望去,目光难尽。
蒲团上,秦玉环匍匐跪地,手心朝上,磕了三个头,起身便见一旁的儿子动作竟比她还慢,格外虔诚。
她捏着帕子,面上不显,心头有了计较。
忠武伯夫人心里牵挂亡去的亲子,便问僧人有无方法能晓得逝者在地下过的如何。
那僧人念了句佛号,道:“夫人今日合缘,释吉方丈正巧在法堂讲经,请之占相需少待片刻。”
秦玉环拉住她的手:“那咱们便等等,嫂嫂今日有缘,以前过来进香,可都看不着释吉方丈呢。”
又跟三个男人说了这事,忠武伯对这向来不怎么信 ? ,便先去佛园中溜达了,侯爷只得一同陪着,周克馑想出去找阿厘,却被她拦住了。
“你留下,一会也让方丈相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