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生不懂也不在意,什么天下第一对他来说还不如糖葫芦,管他天外天,山外山,人外有何人,他只要打得过那老虎,把今天说给师弟们的谎变成真的就行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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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春生师兄》
第四章
如今多了两双筷子,米面消耗得比春生想得要快多了,这一日他又从粮铺量了米回来,见山脚一株瘦桃绽了新粉,想到两位师弟初来不归山时才出正月,如今一晃眼,竟已三月初了。
春生折下这枝桃花,颠一颠背上箩筐,携着这抹春色,哼着自己编的无词小曲,高高兴兴的背着新米往山上住所登去。
他才推开院门,踩着板凳往绳上晒着渔网的冯谢君听得动静,回头见是他,漂亮脸蛋就同吹了春风的桃花,绽开灿烂笑容。少年脆生生的喊了声“春生师兄”后就从板凳上轻轻跳下,走到春生跟前,要他放下箩筐,催着他赶紧拿出托他带的东西。
春生觉得自己仿佛养了只漂亮的碧眼小猫,一回来就喵喵叫着缠绕在他身边要好吃的,他心里非常喜欢冯谢君这种粘人撒娇的样子,他同师父竺远两个人住在这山里十五年有余,是冯谢君的到来,让他头一次体会到了被别人依赖的滋味,而且是这样一个小天仙般漂亮的孩子,像春生这样敦厚友善的人自然就十二分的宠溺冯谢君。
他一边迭声说莫急莫急的安抚,一边将箩筐里的物品一件件摆出,多是油纸包的小吃,相识的第一天春生就瞧出自己的小师弟是个馋嘴的小吃货。
这一回下山,他听了冯谢君的建议,将两位师弟上山带来的衣物拿去典当换了钱,光是冯谢君那鞋尖上缀着的两颗珠子就换了两锭银元宝,春生头一回拿着那么多银两,战战兢兢,虽然两位师弟都说典当来的钱两全由他分配,但春生从没想过有这么多,他不敢乱花,觉得这是用两位师弟的东西换来的,理应交由他们来决定如何使用,只多买了一些他觉得两位师弟需要用着的物品,脑中仔细记好账簿,将余钱仔细收好。
冯谢君勾勾手指,叫春生把钱袋给他,“来,让我瞧瞧,总共换了多少钱?”虽然小春生六岁,却反而更像个当家管事的。
他一边捡了块饴糖塞进嘴里,一边把春生十五年来第一次被塞撑的钱袋整个倒空,指头拨拨碎银铜币,虽然是个从未需要自己付钱买东西的小纨绔,却也一眼就知晓他的傻师兄被人狠狠敲了竹杠。
他那氅子是银狐皮作底的,珠履上缀着的两颗可是东海的珍珠,就算怎么磨损,至少也值好几两金锭子。
“小师弟,怎样,这当的数目值不值?”
春生一脸的紧张,他心里把这次典当看作一次极重要的任务,这一路就担心自己被当铺的伙计宰骗了,若是他自己的东西还好,可这是两师弟的财物。
冯谢君见春生一脸紧张,额头还布着赶路走出的密密薄汗,便将那句“傻子”咽了回去,只将银两装回钱袋里头叫春生放好,拍拍手说了声大差不差吧,又叼了块饴糖,去翻看春生箩筐里的其他东西。
春生听小师弟如此回答,才算松了口气,他毫无城府,喜怒哀乐全表在面上,这样有时做了冯谢君认为的蠢事,看春生那副还没有被数落就开始紧张焦虑的模样,饶是冯谢君这样嘴毒泼辣的,也常常不忍心说他什么了。
是以,冯谢君觉得自己也在宠让着这个傻乎乎的大师兄。
春生进了厨房把米袋里的米装进缸里,这时冯谢君才在箩筐最下面翻到了两块布匹,一团墨黑一团椒红,虽然远远比不上冯谢君往日穿用的料子,但比现在他们身上春生旧衣用的葛麻要好些,至少是浸了染料的棉布。
联想到昨日饭间春生问了两兄弟喜欢什么颜色,冯谢君立刻明白这是春生买来给他们兄弟俩做新衣的。
冯谢君自小就是相当爱美讲究的,这是天性,须知要他穿着春生旧衣改的这身泛黄麻布褐衣是要时刻压制他天性的。因此,他一见这团椒红棉布就喜悦非常,心想总算有些艳色装扮了。
他将布团翻抖开来披在身上,这里没有镜子,只能叫他人眼睛来评了。于是冯谢君披着红布站在厨房门边喊里头的春生,“师兄,如何,好看吗?”
他站在一片春光里,背后是院中绿意,披着一身的红色,蓝眼睛闪着光,像两粒里头烧着火焰的宝石。春生看得将米袋里的米全撒在了脚边,看呆了,就半张着嘴傻傻的看自己的小师弟对自己笑。
冯谢君见春生这副样子,放肆笑起来,这种目光他见得太多了,因此他知道自己生得极美,极美的人往往美得雌雄莫辨,男儿郎不爱被人说美,可冯谢君喜欢,他不仅喜欢,还要用华服宝饰将自己的美尽情艳放,红色最能使他的美艳放,因此他也就最爱红色。
忽然冯谢君跳上那窄窄门槛,披动一身红色,手做兰花,蓝眼睛半分假幽怨半分真戏弄,细声唱道。
“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
春生被他这突然一出弄得傻愣愣“啊?”了一声,冯谢君又笑起来,兰花指指向春生的脚下,仍掐着嗓子用戏腔说道。
“春生师兄,米都撒光了呀。”
“啊?啊!”
春生这才回神,手忙脚乱把地上的白米掊进缸里,他的心跳得快,连带着把手也震得有些发抖。他想到山脚下折来的那枝桃花,再看他的小师弟,觉得满山春色,尽在冯谢君一人身上。
“小师弟,这红色真衬你,真好看,我都看呆了,我头回见你就以为你是天上的小仙子,哎呀,现在就如此好看了,你长大该如何得了,一定是天下第一美人。”
春生由衷赞叹,冯谢君也很受用,可春生却又蹙眉认真思索道,“但小师弟你说的,人外有人,我见的人太少,这世上应有人比你更好看的。”
他这话却不是阴阳怪气,实在是心眼太实,冯谢君跳脚了,扑到春生身上闹起来。他知晓春生胯间那道肉缝是弱处,就将小手探进春生裤子里,抠摸那处逼闹春生承认他是最美的。
“胡说八道,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好看了,我就是天下第一美人!快说,冯谢君是天下第一美人!”
“唔!好,好,我们君儿小师弟一定是天下第一美人,哎,哎,快将手拿出来。”
有回两人也这样嬉闹,春生挣扎间将冯谢君腕子掐出青痕,至此春生便不敢真用力反抗了,只能轻推着冯谢君等这顽童自己收手了。
卓不凡正砍拾了柴禾归来,经过厨房门口就撞见冯谢君将春生压在那对松毛软柴上,一只手伸在春生裤裆里胡乱动着,卓不凡一股怒火直冲脑门,想也未想,丢了背上柴禾,拿着柴刀就冲进厨房,举刀就要往冯谢君太阳穴上砍去。
自然被春生抬手截住,他将冯谢君拉到自己身后护住,问卓不凡突然做什么。
卓不凡看着自己手里的柴刀,知晓自己此刻定是杀意满目,对上春生有些严厉戒备的眼光,一时哑语。
冯谢君从春生后头走出,有春生在,他丝毫不惧惮卓不凡能拿自己如何,因被春生截握住了手腕,卓不凡仍保持着举着柴刀欲砍下的姿势,冯谢君伸出手指,在那柴刀磨出各种缺口的刃上轻轻划过,冷笑道。
“哥哥已经这么等不及把我脑袋砍下来送给外公了啊?”
卓不凡没听进一个字,他全副注意都被冯谢君那根湿漉漉的食指吸去了。一想到这根手指是从哪里沾上的什么水,卓不凡就觉得邪火下冲,下腹一阵发紧,他额颈青筋暴胀,对冯谢君破口大骂道。
“冯谢君,荒淫无耻的魔教狗杂种!”话毕又迁怒似的朝春生吼了声“放手!”。
春生松了手,他看看两人,觉得自己似乎插不了一嘴,此刻无论是卓不凡还是冯谢君都特别陌生可怕。他站在那儿,像个不知如何劝架的傻子。
每次卓不凡骂冯谢君狗杂种,冯谢君总要与他拼命一回,这一回他却丝毫不恼,反而笑起来。
“哈哈,原来如此!卓不凡,我明白你怎么突然发疯,一句话不说冲进来就要砍我脑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