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卓仲达这辈子看到的第一个因为这种怪病自取而亡的卓家人了,他见到的第一个这样的人是枪魔江无心。其实江无心体内也流着卓家的血,侠客岛与胶东卓家联姻已久,武圣和枪魔这对兄弟的母亲便是卓仲达的亲姑姑。
当时江湖上都说江无心是练功练得走火入魔了,然而只有卓仲达猜测,可能是江无心血脉里隐藏的这种怪病发作了。他将此事和自己的大哥卓伯卿讨论过,他的大哥可谓是天底下最冷静聪明的人,一颗心好似最精巧的玲珑玉器,让他不要给自己设下囹圄,对他说。
“你可曾想过,也许这根本不是一种什么遗传病,不过是有些事将这些人的本来面目逼出来了呢。”
卓仲达看着自己侄儿脸上的笑,又想到了自己大哥的这句话,陷入了沉默。
唉,难道不凡天生就是个阴鸷残忍的孩子么……
其实那尊人皮木偶若是换做天底下其他任何一人,卓不凡都会怒不可遏的与巧阿难和李后存拼命,可偏偏这人皮是霸占了他母亲十多年的强盗,对卓不凡来说,冯应如活着也不过就是披着这张皮的恶鬼,强占他人妻子,害得一个本该美满幸福的家庭支离破碎。
甚至使他可怜的母亲生下了一个和自己抢占春生的小畜生!
看到这等恶鬼被剥了皮,看那小畜生被吓得晕过去,他卓不凡岂能不快,岂能不乐,这都是报应!
从皇帝那出来的卓不凡,脸上笑意更甚,他迫不及待的要回去见他的白玉小菩萨,草草向自己心事重重的二伯告别后,脚下步子如飞,却在快要进官驿院子时忽然慢了下来。
其实他恨不得立刻告诉春生,那什么魔教教主,不过是个千人骑万人压的下贱男妓,而冯谢君理该子承父业,回西域去做他的小男妓,他们父子两根本不是什么教主和圣子,算不得什么江湖人物,不过是最低贱腌臜的和尿泥。
卓不凡想让春生知道冯谢君的低贱,叫他知道这人根本配不上他这样好的无暇之人,可卓不凡立刻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春生不是个在乎出生身份的人,自己将冯谢君的事说与他听,反而会叫这心好的小菩萨同情可怜起冯谢君这小子。
先前在不归山里,卓不凡便已悟道了拿捏春生的好办法,便是可怜,谁可怜,这小菩萨就疼谁,谁越可怜,春生就越宠爱谁。
明白这点,自己怎能把冯谢君刚才的不堪惨状说给春生,卓不凡决计把那魔教父子两的惨剧埋在心里,闭口不提。
不仅如此,他还特意在墙角处暗暗使劲,将之前卓仲达在自己身上留下的鞭伤用力崩开,撩开一点衣襟,看里头绷带上有鲜血渗出还不够,自己还使劲往伤口上砸了几拳,直到包扎的布条全部被血染成红色透到了外衣上,他才擦了擦额上疼出的冷汗,满意的往院门那走去。
可谁知,他一跨进院子里,却见自己门口的两名卓家军倒地不起,房门亦大开着。
卓不凡火急火燎的冲到门口,拎起一个士兵就对着他的脸狠狠地扇起了巴掌,对懵圈苏醒的人怒吼道。
“人呢!他人去哪了!”
可怜的士兵还没回答,忽然一个声音,怯怯的从柱子后传来。
“不凡?”
只见一个人穿着卓不凡的一件黑色外衣,赤脚从柱子后小心的挪了出来,原来正是他要找的春生。
春生见到来的人是卓不凡,就像胆小的狗儿终于看见主人来接自己了,一下子就高兴得扑进了卓不凡的怀里。
“太好了,不凡,是你回来了!”
卓不凡看他穿着自己的衣服,好像更显像只小兔子了,不仅衣袖长得把他的手都藏起来了,连雪白的肩膀也滑漏出一个,下身什么也没穿,里头光溜溜一片,稍微一动就要走泄春光。
他的宝贝小菩萨就这么套了一件他的衣服,随便跑了出来,这幅样子可爱得卓不凡说不出话来,既想多看一眼,又不舍得让别人看了,只想将这赤脚逃出来的兔子又打横抱起,打算先把人藏回屋里再说。
而且,他腿间的那杆重枪也有些躁动了。
谁料春生却不让他把自己抱起来,棕红的眼睛望着他,满脸的担忧,开口就是别人的名字。
“君儿呢,不凡,君儿在哪,我要找他。”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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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春生师兄》
第八十六章
春生看到自己说了冯谢君的名字后,卓不凡脸上那克制着的喜悦立刻凉了暗了。
这明显而迅速的变化叫春生不敢再将冯谢君的事向他问第二遍,只能像个不得不犯错的人一样,将自己搭在卓不凡臂上的手缩了回来,局促的垂目站着。
卓不凡开口说话,声音虽然很温柔,可是春生还是听出了他压抑着的怒和怨。
“他真气暴走,伤得不轻,我已经托皇上给他找最好的大夫治疗了,放心,他现在很安全。”
“那我可以去看看他么。”
春生这一次的询问语气十分小心,可卓不凡却忽然激动起来,抓住了他的手腕,好似苦笑,又像嗔恨,问他道。
“你不信我?”
春生没有想到他的心思一下子就被看穿,更没有想到卓不凡会这样直接质问自己,他嘴巴张了张,说谎和狡辩对他来说实在太难,诚实使他将目光移开了,这逃避的肢体动作间接承认了他对卓不凡的不信任。
他知道拙劣的谎言反而比尖锐的坦诚更伤人,尤其对卓不凡这样内心敏感的人,况且他也不愿对这样一心一意爱自己的人撒谎,于是春生索性坦白。
“对不起,不凡,其他的事我都愿意相信你,可唯独君儿的事,我不能信你。”
此时卓不凡已经激动起来,春生以为这番坦白一定会使他勃然大怒,可对方却松开了他的手腕,像个懂事的孩子,在把自己最爱的玩具让出来时还强迫自己笑那样说道。
“我明白的,毕竟我过去和他之间的关系确实不好,而我又是个伪君子,你怀疑我会害他也很正常,对不起,我刚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听到卓不凡说自己是伪君子,春生心疼极了,可他还没有张口,卓不凡忽然又说道。
“对了,你是为了找他才出来的吧,待会就会有人带他来这里治疗修养,你若不愿意在我房里等,我便陪你一起在外头等。”
“不凡,我……”
先前卓不凡那番“公平”之说已经使春生觉得自己对待他亏欠极大,此刻他越是这样通情达理,春生越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心里一股挠人的带刺乱麻在膨胀,弄得他心焦焦的却不知如何是好,只好捧起卓不凡的手,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