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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最近好大儿生病了，忙得昏古七了，这里忘记更新了

第七十一章

《春生师兄》

第七十一章

靖安帝本要叫人将苗习人押回驿馆的，可她却笑完后，忽然疯病就歇止了，自己走回位置上坐好了，戴上兜帽，再不说话了。

而她刚才的这番笑声，却似一只冰手拍下来的耳光，因这阵大笑出自于一个真正的疯子，才能有如此微妙的讥讽效果，一瞬间，被她指说是疯子的两个男人终于有些清醒冷静了，尤其是靖安帝李后存。

他把剑从卓不凡的脖子上移开，看到对方侧颈上被剑刃压住的地方已经多了道浅浅的血口子，李后存忽然累了一般，微微踉跄着倒退坐回了扶手椅里，赶紧起身来伺候的张绪德被他一脚踢倒又继续跪好了。

皇帝动了，可在场谁都不敢动，城门下闹哄哄，城门上静悄悄的，只有卓不凡一人还在叫，忽然，“呲啦”一声，是一直在暗中使劲的李三终于把卓不凡推开了，代价是把自己这身难民破衣裳给撕了，露出一身满是疤痕的精瘦胸膛。

“你们放开我，李三，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李三脱了身，立刻后退一步，在张绪德边上跪好，而卓不凡手里紧抓着两块破布，左右膀子一扭，将拉着他的两个士兵一下撞开，眼看又要冲上前去抓住李三，这时，坐下后一直不出声的靖安帝突然开口道。

“卓不凡，给朕跪好了！”

靖安帝向来待他都慈祥宠爱得不正常，这是头一回如此厉声喝他，卓不凡身子一僵却没有跪，卓仲达立刻上前，抓住这侄儿的领子狠狠扇了两巴掌，然后往卓不凡膝窝里用力踹了一脚，同他一起跪下了。

叔侄两跪下后，李后存沉默了一响，他背后出了一片冷汗，脸色有些苍白却没有一滴汗，就连先前两道泪在这三伏天里，倏忽一下就被风吹干了。

他垂手拿着这把从卓不凡腰间抽出的御赐上峰剑，另一手扶着额头捏着眉心，看似是被气得头痛说不出话来，其实这位天子的思绪一半仍浸在怅惘中，一半已经冷静的转动起来，正在给自己刚才那番突兀又反常的激动暴怒想个好理由。

李后存将手里的剑往那卓氏叔侄跟前一扔，从明黄薄纱外透来的光打在亮如镜面的剑身上，反射出的一道白影恰好横在两位叔侄的喉间，皇帝冰冷的话也出口了。

“卓不凡，你好似忘了自己准驸马的身份了？”

一提到和公主的婚事，卓不凡的脸色就变得很难看，靖安帝说完这一句又喝了口茶，看卓不凡的反应，见他仍是跪着一语不发，于是继续说下去，只是语气没有刚才那样冰冷，甚至像个循循善诱的长辈，却是假慈悲，真恶毒。

“不凡呐，算一算，永乐公主与你还有两年就要行订亲礼了，朕一直将你视若己出，对你比对朕自己的许多儿子都要疼爱，她是朕唯一的女儿，你不能因朕的偏宠如此慢怠和她的婚事。”

李后存呡了口茶，叩上茶盖，继续道。

“唉，不凡呐，朕也是男人明白你也有欲求，毕竟现在你和永乐还未算夫妻，就算以后成婚，你在外面无论是养姑娘还是养小相公，只要不太过分张扬，朕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你方才是在做什么，呵呵，春生？为了个来历不明的野东西，竟直接在朕面前发狂！”

靖安帝说着说着，语气又变严厉起来，谁料卓不凡丝毫不怕，双手捧起那把御赐的上峰剑，反而抬头为自己的心上人辩护道。

“圣上，春生是微臣此生挚爱，还请圣上收回微臣与永乐公主的婚约，微臣卑贱无能，无法给公主幸福，请圣上为了公主，废去此婚约！”

“你这畜生，还不住口！”

靖安帝还未说话，一旁的卓仲达先将卓不凡拉过，又在他被扇裂的嘴巴上再呼了两下，打得卓不凡满口渗血歪倒在一边，卓仲达掐着他的后颈将人往下压，要他把头低下，可卓不凡犟劲上来，捧着上峰剑的两手死死握住剑身，剑刃嵌进肉里血流不止，死活也不肯伏首。

靖安帝李后存又捧起三才杯，低眉饮茶，卓仲达明白皇帝是要看个态度的意思，于是他起身解下自己腰间马鞭，做出一副要大义灭亲的样子，二话不说，朝侄子身上先抽了十几下。

卓不凡背后的衣衫顷刻间就化作褴褛，新的鞭痕和昨夜的鞭痕交错叠叉，血肉模糊，可他却是一声不坑，一下未动，仍保持着请求靖安帝收回婚约的姿势，那把上峰剑亮洁如镜的剑身也淌满了他的血，滴答滴答落在地毯上。

卓仲达又气又急，他不明白从小那么听话懂事的孩子，怎么被武圣送去了不归山回来后就变成了这样。

大哥卓伯卿写信也提及这位侄儿回府后，终日昏沉，连做梦都在喊“春生”这个名字，然而这个不知是何人物的心上人该是亡故了，他们两个做家长的以为卓不凡伤心过一阵子就能恢复，谁料现在竟让他听到心上人可能没死的消息，还直接在皇帝跟前闹起来。

卓不凡做驸马可是卓家保全血脉与皇室做的交易条件，这件事如今卓不凡也已经知晓，可今日就因为别人提了一下“春生”这个名字，竟在皇帝面前如此失态，甚至还要天子收回成命！简直糊涂至极！

卓仲达的怒本是演给皇帝看的，此时却是真的恨恼起来。

他对卓不凡恨铁不成钢，但更恨的是那个将自己的好侄儿迷成这幅疯魔样子的“春生”，卓仲达气得恨得双眼发红，破口大骂道。

“那个叫春生的究竟是个什么劳什子人物，将你迷成这幅神志不清的丢人模样，原以为他死了就算了，不料竟还赖活着，卓不凡，你给我听着，明日我就带兵踏平不归山，把那个叫春生的妖孽找出来，在你面前砍成烂泥，叫你吃进肚里，再不要给我摆出这幅丢人现眼的疯魔样！”

听到自己的二伯要带兵进山杀了春生，卓不凡终于有了反应，就当卓仲达以为自己的侄儿肯服输了，哪知卓不凡拿起那把被自己捏得满是鲜血的上峰剑，起来提剑就是往自己二伯的头顶一划，将卓仲达的发冠削落在地。

卓仲达头发散下，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自己的好侄儿用一只独眼瞪着自己，气势汹汹的警告道。

“你敢动他，我就先杀了你。”

这实在太过意外，在卓仲达心里，他的侄儿卓不凡一直都是个知书达理，克己勤学，会坐在自己膝头叫自己二伯伯的安静乖孩子，他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这个乖孩子竟会为了一个外人对自己刀剑相向。

卓不凡的举动完全超出了卓仲达的预期，他做长辈的心寒和愤怒根本没来得及生出，只先震惊得呆在了原地，看着侄儿朝自己举起的剑尖傻了眼。

这是靖安帝放下手里的青花三才杯，在茶几上拍了一记，指着卓仲达喊道。

“胡闹了！他可是最疼你的二伯伯，还不把剑收起来。”

二伯伯……

卓不凡这时才发现自己二伯的表情好似猝不及防受了下重伤，既茫然又隐隐显出心碎的模样，卓不凡看了便知自己刚才的冲动定是伤透了这位长辈的心。

靖安帝说的没错，卓仲达确实是最疼爱他的家长，从小到大，只要卓仲达回家，卓不凡的院子里就有理不完的礼物，明明自己公务缠身休假在家也难有清闲，可只要侄儿从侠客岛回来，无论再忙，都会过来陪他玩。

卓不凡立刻就后悔愧疚起来，他将剑放下，可出于年轻人的执拗，一时间仍难以当面对人悔过道歉，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血从剑尖上一滴一滴的把地毯染红。

靖安帝倒是做起了叔侄两人的和事佬，他对卓仲达吩咐道。

“哈哈，卓总督，孩子大了难管了，你先下去吧，午时已到，也不能让百姓们苦等，去喊阿难开始吧。”

听到皇帝喊自己，卓仲达才动了动，他还想说什么，却被靖安帝抬手止住了。

“二郎，去吧，你也冷静冷静，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