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圆抱着头,缩在座位上。
他不知道这样的反转对他是好还是坏。
喻圆对找到亲生父母,远没有之前那样期待了。
他承认,他的心中还是隐隐有一簇火苗,但太累了,只要一想那些问题,他就觉得太累了,他恨不得自己就是王芳和喻强的孩子,他俩不要他,他就铁了心跟景流玉好好过日子。
对现在的他来说,寻亲更像一口黑洞洞的隘口,他被推着往前走,不知道走到尽头是悬崖还是桃花源。
如果找不到,他永远被卡在隘口中央,一辈子不上不下,不知道自己从哪儿来,没见过亲生父母,到最后也抱有遗憾。
如果能找到,就要面对复杂的家庭关系,吴芳爱他还是不爱,要他还是要王芳的孩子。
喻圆唯恐自己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他恍惚地回到家中,景流玉破天荒的也在,没有在公司。
喻圆看见他,像找到了主心骨,踢开鞋子扑进他怀中,将脸埋在他胸口。
其实也没关系的是不是,不管能不能找到吴芳,吴芳爱不爱他,景流玉还是他的依靠,他还有景流玉。
切,其实这样更好。
都是在工地打工的,家里肯定也穷,这种穷日子还是给王芳的儿子过吧,他命金贵,他可要跟着景流玉过好日子,景流玉什么都能给他买!
喻圆在外面做什么景流玉都知道,他从来不管是因为不想管,懒得管,喻圆不和他说,他觉得无关痛痒的也不会主动提起来。
寻亲失败了,父母不是亲生的,寻找亲生父母如同在茫茫大海捞针,多半这辈子也找不到了。怪不得这些天都不怎么高兴呢。
这也很好,好得简直可怜,这辈子只能在他身边,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景流玉感觉到自己胸口处的位置一片冰凉,大概是喻圆勒得他太紧,他有些呼吸不畅,深吸一口气,摸摸他柔软的头发,问:“怎么了圆圆?心情不好吗?”
喻圆摇摇头,他不想告诉任何人自己其实从小没有爸妈,好不容易找到了,结果他还是被抱错的,但是这种郁闷痛苦的心情又迫切想找到一个人来倾诉,景流玉或许是最好的选择,可话到嘴边,他又莫名的苦恼。
他不知道苦恼来源于什么,景流玉对他这么好,是他最好的朋友,也是最能信得过的人,没什么是不能说的,可他的自尊心又在此刻隐隐作痛。
不说难受,说了没自尊,喻圆咬着下唇,脸靠在他结实的胸膛上,蹭了一会儿,支吾半天,说:“我今天刚知道我爸妈不是我亲生父母。”他隐去了从小被抛弃给奶奶的经历,半遮半掩把自己的伤心事告诉了景流玉一个人。
他说完,抬起头下意识看景流玉的表情,想看看他的脸上有没有嫌弃。
并没有,景流玉微微皱了下眉,眼底落满了心疼,温柔地揉了揉他的脑袋:“圆圆,那需不需要我帮你找亲生父母,只要你说,我都会帮忙的。”
说说而已,他怎么真的可能帮忙。
喻圆下意识摇头,想逃避寻找亲人这件事。
景流玉绽开笑容,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圆圆,原来最近心情不好是因为这件事,想出去玩吗?或者看上了什么新款,我都买给你好不好?只要你高兴就好。”
喻圆和景流玉出门最常逛的地方就是SKP和国贸,他早就逛腻了,什么新款旧款的,他柜子里有一大堆,也提不起兴趣,现在心情不好,更不想去。
景流玉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头,揽住他的腰,托着他屁股,像抱个小孩一样把他抱进怀里,柔声细语地问:“那想要什么?”
喻圆因为这个姿势,不得已把搂着他腰的姿势变成搂着他的脖子,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
他想了想,一时想不起来,既怕扫他的兴,还怕少了个占便宜的机会:“那你给我组一台电脑吧,我想打游戏,要最贵的。”
现在的时髦潮流又改了,男同学都不爱玩手机游戏了,改玩电脑游戏,说画质好,音效好,大制作,还是3D的,特牛逼,没能玩上的就是落伍。
喻圆不想做土狗,他想紧跟潮流。
他查了,不考虑性价比,配一套好的电脑要好几万呢。
喻圆吸了吸鼻子,薄而透明的眼周皮肤泛着嫩红,景流玉用手背擦掉他的眼泪,亲亲他的嘴角,说:“好,在楼上给你弄个电竞房。”
他手里攒了几颗蓝莓,喂给喻圆:“掉眼泪对眼睛不好,多吃点蓝莓。”
“嗯。”喻圆乖乖答应他,景流玉往他嘴里递,他就张嘴接,用上下门牙咬住,舌尖一卷,带到后槽牙去咀嚼,幻视某种极为可爱的食草动物。
他的皮肤特别薄嫩,阳光洒在上面,似乎可以窥见里面剔透的晶体状骨肉,哭得时候上不来气,丰润粉红的嘴唇就会转为瑰丽的玫红,眼眶一并是这种漂亮的颜色,带着氤氲的水汽,发际带着些细汗。
被哄好了,止了哭就在人怀里很乖,说什么都小声答应,景流玉一颗一颗给他塞蓝莓,他就挂在景流玉怀里,一颗一颗地吃,也不说话,温热的吐息带有蓝莓的香气,景流玉此时觉得,给他的可以再多一点儿。
喻圆在父母亲情上受了伤,就要找补出来,需要有人把他捧在手心里,才能一点点抵消从心肺到骨骼四肢的酸痛沉重。
景流玉人太好了,从不拒绝他,什么都顺着他,就成为了最好的人选,所以他大可以像藤蔓一样,死死缠着他,等什么时候平复好了再从他的身上离开。
景流玉也觉得这样太好了。
60 · 第 60 章
在喻圆找到新的精神寄托之前,他的黏人近乎到了一种令人生厌的程度,连着几天,都像长在了景流玉身上一样,怎么撕也撕不下来。
景流玉工作,他就跨坐在景流玉身上,两条腿勾着他的腰,把下巴垫在景流玉肩膀上玩手机,吃饭也得黏着,甚至景流玉洗澡,他也要蹲在门口等人家。
景流玉擦着头发走出浴室,看见蹲在地上望着他的喻圆,呼吸一顿,紧接着把人抓进浴室洗了个澡。
喻圆格外听话,就算景流玉不给他好处,他也随便人家摆弄,翻来覆去的弄,各种地方的弄,一点儿怨言都没有,做完了也很乖,自己搂着景流玉的脖子,把脸埋在他的脖颈处轻轻蹭蹭。景流玉即使不做什么,他也会主动把吻献上,先亲亲景流玉脸颊,再亲亲嘴角,眼睛亮晶晶怯生生的,主动要做。
景流玉被缠得连着好几天都没能出门,只能在家中处理工作,他并不觉得厌烦,甚至起了恶毒低劣的歹念。
生活不顺又凄惨的喻圆最乖,最好吃,也最黏人,甚至像发.情的小狗,淫.乱又纯情。景流玉会在清晨被欲.望唤醒,因为黏人的喻圆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躲在被子里缩成一团,用熟练又生疏的手法,害羞地把他弄醒,看见他醒了,就红着脸爬到他的胸膛上,主动来亲亲他,然后用身体主动提供一顿丰盛的开胃前菜。
这和从夜雾可怜兮兮被他带回来时候的样子不同,那时候是被迫的,现在是主动的。喻圆已经认清楚了谁才是他的主人,也知道谁能给他提供优渥的生活,他已经离不开自己了。
这个认知让景流玉心中肮脏阴暗的想法愈演愈烈,他想让喻圆更可怜一点,什么都失去,什么都没有,受到伤害,因此对外界的一切都避如蛇蝎,只能每天蜷缩在家里,黏在他的身上,离开他一刻都惶恐不安,然后拼命地用身体讨好他,二十四小时提供服务。
如果他坏心思的佯装拒绝,一无所有的喻圆就会害怕,害怕被抛弃,然后眼泪汪汪地看着他,怀疑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或是已经被厌弃了,含着泪更加卖力地讨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