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因为工作太忙没空遛狗,它每天待在家里抑郁了,我只能把这只萨摩送给朋友养,最后它走丢了。与利益无关的,遗憾的事。”冯式东的语气很柔和,是束晴从未在他口中听过的温柔,“我说了,所以你的呢。”
束晴有一瞬间感觉自己快要溺在他的眼睛里,冯式东怎么会发出这样温柔的声音,他不该这样,他要冷漠、嘲讽、决断地说话,他该为工作里的bug头疼心烦,而不是在这里与她谈论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
因为一只走丢的宠物狗,因为一场平凡的落日。
“不好意思,能让一下吗?”一位扛着长焦相机的摄影大哥向束晴争取最佳拍摄位置。
束晴猛地回神,下意识往旁边退了一步,却离冯式东更近了。她抚着被风吹乱的碎发,尽量装作无所谓地说:“冯式东,聊天都要讲究一换一的公平吗,你说了我就一定要说?”
冯式东瞥她一眼,轻笑了声问:“晚餐要吃什么?”
束晴拒绝:“我不吃晚餐,今晚是我的运动时间。”
“这么规律?”
“一周运动两次,是我保持很多年的习惯。”这是哪怕出差束晴也不会打破的规律。???L
冯式东非要刨根问底:“不吃晚饭也是很多年的习惯?”
“对,我一天只吃两餐。”
“这么讲究。”两人面对着落日的方向,冯式东的声音顺着风飘进束晴的耳朵,带着浓浓的笑意,“还有什么其他习惯?”
束晴不假思索地胡扯:“比如一个月去两次美容院,一年裁两波员。”
冯式东明显只把她的回答和解释当作拒绝借口,像在听一位胡说八道的小孩还能说出什么有趣的谎言,他嗤笑一声问:“那你多久谈一次恋爱?”
束晴却把这当作一次试探。她突然转身与冯式东面对面,也看清从天桥上经过的无数行人,晚霞的映衬下,每个人都带着行色匆匆与工作后的疲惫,甚至没人抬头望一眼天空,这场难得一见的,盛大的落幕礼。
“我回答你刚才的问题吧。”关于遗憾,束晴说:“和赵倩谈话那天你应该听到墙角了。四年前我不是通过正常面试进公司,而是靠着一位小投资人的关系,当然现在查无此证了,因为他早把股权卖了。这位投资人是我的前男友,这份事业是我向他要的分手礼物。”
“我最遗憾的事,就像赵倩说的那样,我当初怎么只要了个HRBP呢,我应该直接说自己要做人力总监。二十四岁的总监,听着多厉害。”
冯式东似乎明白她话里的意思,脸色和头顶的天色一样,慢慢暗下来。
束晴轻笑了声,盯着他眼里映出的夕阳,尽量让自己发出不屑一顾的语气:“我很少谈恋爱,除非能得到些实质性的东西。否则,恋爱算什么,暧昧才是时尚单品。”
第33章 33.随意指责只会显得懦弱
那天在金台夕照,束晴说完那番言论,冯式东面无表情地沉默了很久,最后冷笑一声,两人在天黑前一前一后回到酒店,连告别都没说就往各自的房间走。
没多久冯式东又敲响束晴的房门,束晴知道是他,刚洗完澡,还穿着那件吊带睡衣就开门,冯式东从口袋里摸出两个冰箱贴,不同颜色的同款,束晴只拿回一个,另一个留给他。
冯式东的手顿了好几秒没收回,最后往前两步走进房间,束晴没赶人,反而绕过他把房门关上了。最后冯式东一言不发地把她推倒在床上,束晴拽着他一起摔下来,反身跨坐在他身上,冯式东抓住她的手扣在背后,束晴弯腰咬了他几口。
闹着闹着衣服洒了一地,冯式东两小时后才离开。
之后的两天行程里,冯式东白天不见人影,却会在晚上十点准时出现在束晴房间,又在十二点前离开。
汤汤没发现任何异样,离开北京前拉着束晴一起去买了很多特产,说要带给办公室同事。冯式东没和她们一起,提前买机票飞回上海,赶在周五下班前去公司开了周会。
出差回来正好是休息日,束晴记着上周末两位好友的争执,想着凑个饭局缓和关系,凌灵说自己恰好要去苏州拍摄没空,张在婷过了很久才回语音,周围都是叽叽喳喳的小朋友吵闹声。
“晴,我这几天真的好忙,下周约吧。别担心,我已经不生气了,没多大事。”
张在婷性格温和,束晴相信几句拌嘴她记不了多久,确实早不当回事了。乔温妮却没那么容易过去,哪怕真的消气,不给她摆好台阶,大小姐也拉不下来脸主动求和。
但乔温妮这回连束晴的消息都没回,束晴也没坚持,正好在家躺了两天,修养过度透支的身体。
没想到乔温妮几天没消息,她的老公却在几天后找上门来。
这天束晴下班发现周凯盛的车停在公司门口,他正在给写字楼的保安大叔塞钱。束晴心想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夫妻两连贿赂人的手段都一样,都是五百块租个临时“非法”车位。
束晴走上前敲了敲他的车窗打招呼,“凯盛,好久不见,等冯式东吗?他在开会,应该一时半会儿下不了班,你有事给他打个电话吧。”
周凯盛摇头:“不找他,我是来找你的。有空吗,聊几句?”
束晴愣了下。正好是晚餐时间,周凯盛载着她去吃饭,路上束晴给乔温妮发了很多条消息询问,她还是没回复,束晴越发觉得不对劲。
周凯盛带她去的餐厅是乔温妮常去的那家私厨融合菜,束晴跟着吃过很多次,餐品很好,价格也很贵,按照束晴的经济情况通常不会来这里消费。
束晴白天太忙没吃午饭,因此点了一份自己吃的主食,周凯盛却一口气点了很多道菜,都是乔温妮选择频率较高的口味,点完单周凯盛就说:“打电话让乔温妮出来,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方式。”
束晴满头雾水,但料想也是两人吵架,周凯盛联系不到人所以找到她这来了。束晴摊了摊手说:“我也十多天没见温妮了,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周凯盛显然不相信她的话,支着手默不作声,接着倒了一杯餐桌上固定摆放的清酒,连喝了三杯才开口:“那麻烦你提醒乔温妮,最近不要到处跑,不要穿高跟鞋,不要熬夜,不要坐飞机”
“等等,你自己给她发消息,我记不住那么多。”束晴听不下去他的一连串不要,又想起前段时间在羽毛球馆楼道里无意间听到的墙角,大致能判断周凯盛和乔温妮之间的相处模式。
束晴打断他,想了想还是多嘴道:“凯盛,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温妮自由惯了,你总这么约束她只会适得其反。”
“她都要上天了,还不自由吗。”周凯盛自嘲地笑了声,以为束晴这话是乔温妮的意思。他又倒了杯酒,夹了一筷子刺生就着芥末咽下去,“乔温妮怀孕了,如果她和你在一起麻烦多照顾,当然最好让她赶紧回家。”
束晴十分诧异,连手中的水都洒出几滴:“她怀孕了?”
“你不知道?”周凯盛狐疑地盯着她,“你们真的十多天没见了?”
束晴逐渐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乔温妮失踪了,或者说躲起来了,不与周凯盛联系,甚至不和她们几位朋友联系。但乔温妮不是躲躲藏藏的个性,往常情况下发生怀孕这样的大事,不管该不该高兴,她早就马不停蹄在群里大肆昭告了。
“如果我的可信度这么低,那你今天也不用特地找我出来打探温妮的行踪。”束晴想跟周凯盛了解更多情况,因此耐心解释道:“我们确实有段时间没见了,我上周去北京出差,和冯式东一起,你可以跟他确认。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们之间发生什么事了吗?”
周凯盛用手指磨着杯口沉思,某一瞬间束晴竟然误以为他像个失意人,但周凯盛肯定与这样的名号搭不上边。他幸运地进入乔家公司,幸运地娶到继承人,幸运地平步青云,幸运地获得婚内自由,现在又幸运地让大小姐为他孕育孩子,周凯盛已经得到太多,他凭什么失意。
半晌周凯盛才回答:“前几天我在家里发现温妮的检查单,然后我们大吵一架,接着她就走了,电话不接,消息不回,我以为她来找你了。”
束晴抓住他话里的漏洞,皱眉道:“你知道她怀孕了还跟她吵架?她不想要吗?”
乔温妮曾与她们说过很多次,不会在三十岁之前生孩子,哪怕她的家庭可以让她的生育代价相比于同龄人降到最低。乔温妮一向说到做到,因此束晴听到她怀孕的时候才会十分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