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此时,仍有藏在暗处血雾中的血徒妄想出手,却不料,还未等它触碰到沈临渊,后者已经徒手卡断了它的脖子,雷火之力由内至外,直接将它烧成了灰烬。

沈临渊眉眼俱冷,幽深的眼眸在此刻宛如一道沉寂的潭水,古井无波,教人心惊。

青岚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家师兄露出这样可怕的神情,于是惴惴不安地喊了句:“师兄?”

沈临渊丢下一句“回洞府”,便头也不回地往前赶去了。

青岚转念一想,便猜测到必然是越止戈出了什么事,也不敢再次停留,连忙晃动手中的铃铛,疾驰而行。看着前方快的只能看见一个人影的沈临渊,青岚几乎急得跳脚。

那样的速度,怎么可能是现在的师兄能做到的,必然是强行调动了全身灵力!灵力周转不顺,一个不慎就会爆体而亡,师兄他不要命了吗!

沈临渊确实顾不上那么多了,只要一想到锁链断裂的两种可能,他就恨不得立刻赶到越止戈身边。

可惜,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等沈临渊回到洞府前,只剩下一地狼藉的尸体,以及徘徊在四周的血徒,没有任何犹豫,只一个抬手便将缓缓上前的血徒轰成了齑粉。

平地卷起一阵带有血雾的风,沈临渊顿住脚步,目光触及某一处,大脑有一瞬的发懵。良久,他才缓缓弯下腰,捡起沾着血迹的破军剑,握剑的手缓缓握紧。

黑云压顶,遮住天际的光亮,北朔城已然成了一座没有白天的城。可此时,天际却响起隆隆的雷声,刺目的闪电几乎要撕破云层,冲向大地。

沈临渊唤醒一直装死的系统:“他在哪?”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系统犹豫了一瞬,还是选择如实所说,只不过一瞬,光屏上就出现了一个地点。

“谢谢。”沈临渊说道。

回应他的依旧只有滋哇滋哇的电流,系统沉默地看着剧情里关于越止戈的人物小传……已经两页半了。它清楚的知道:反派人物剧情越丰富,正派的气运就会越弱,正反相斥,总有一天,这个世界也会崩塌。

关于每个世界的剧情,以及任务中的一些禁忌,在做第一个世界的任务时,它就已经耳提面命地和沈临渊提过了。

只是不知道,对方现在还记不记得。如果不记得,它少不得还要再重复一遍,如果记得……系统打量着沈临渊的眉眼,心里不知为何咯噔一下,脑海里的电流乱成一团。

系统本不该有意识,但此时此刻它却有一种直觉:沈临渊,他是记得的。

一剑封魔(十一)

远处昏暗的一处血池里,一个浑身是血的小童睁开了双眼,一双血色双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阴森可怖。

他缓缓地从血泊中爬了出来,爬向不远处的牢笼里。

牢笼里,关押着无数妙龄少女。每个人的眼神都没有任何光亮,就像一汪没有波澜的死水,暮气沉沉。

廉生的眼眸在四处逡巡着,沙哑的声音缓缓响起:“今天该吃谁呢?”

阴鸷的目光所及之处,少女们才不可控制地颤抖了下身子。

终于,廉生看见了他心爱的猎物,他猛然跳去,小巧的身子压在牢笼之上,被选中的少女惊恐地瞪大了双眼,还未等她发出惨叫声,她已经被扼到了脖子。

让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响起,极度的恐怖终于让剩下的人陷入了崩溃,她们闭上双眼,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终于,漫长的进食过程结束了。

廉生舔了舔自己沾血的嘴,身体缓缓抽条,生长,变为一个俊俏的男人。

白露来时,廉生已然进食完毕,嘴角仍带着鲜血,邪肆的双眸宛若饿鬼,可白露却露出依恋的神情,小跑着过去抱着他的胳膊,软软地叫了声:“廉生哥哥,那人醒了。”

廉生舔尽嘴角的鲜血,苍白的手指一下又一下抚摸着女孩的黑发,最后那双手来到对方细嫩的脖颈间,脸上的笑意不变,他硬生生扭断了女孩的脖子。

“你越界了。”

白露的脖子歪倒在一旁,眼神几乎要哭出来,她慌忙跪在地上,祈求道:“哥哥饶了我这回。”

廉生一个眼神都未给她,直接抽身离去,宽大的袍子在白露眼前划过,白露急促伸出手,却什么也没抓到。

正当白露心底的绝望越来越大时,廉生含笑的嗓音由远处传来:“自己领罚吧,领完罚再来寻我。”

白露脸上的悲伤在眨眼间换作欣喜,她带着欣喜若狂的神情,将自己的双手双脚废去,手脚断裂的身影在寂静的洞府内格外清晰,清晰得让人毛骨悚然。

美餐一顿的廉生压抑着内心躁动的喜悦,迫不及待就想见到那位刻在血液深处的王。从成为血徒母体的那一刻,冥冥之中的天意就在告诉他:王的力量深不可测,王能带领血徒一族获取无上的荣耀。

他幻想过很多次王的样貌,品性,甚至初次相遇的场景。可怎么也没想到,与王的初遇竟然荒诞得像是戏剧,而王本身,更像是个笑话!

廉生瞧着那位被锁链捆住手脚的少年,对方眉目清朗,连眼神都透彻得看不见一丝阴霾,就好像是还未落到地上的皑皑白雪,将世间的丑恶都映照得一清二楚。他几乎要笑出声了,谁能想到:会给世间带来倾覆之灾的血魔竟然会是一个仙风道骨的剑修?!

可笑至极!可恨至极!

看着那张宛若峭壁之花般高高在上的脸,廉生忽然就不那么想把对方真实的身份告诉他了。现在这个时机可不好,他得再等等,等到一个恰当到令人拍手称快的时机,再给抖落出来,这样才不辜负上天安排的一出好戏。

这样想着,廉生脸上的笑容更加妖艳鬼魅,他歪着身子来到越止戈面前,笑道:“小道长此刻心情如何呀?”

越止戈只闭紧了双眼,不发一语。

廉生嗤笑了一声,接着伸出手在对方破开的左胸处狠狠剜了一下,刹那间,原本堪堪合拢的伤口再度涌出鲜血。廉生知道,这样的伤口哪怕再留下几道,也不会危及血魔的生命。可不会危及生命又如何?这钻心的痛楚却是无法躲避的。

他冷笑着,将尖锐的指甲又送进去了几分。

“小道长这是不屑与我谈话了?”

越止戈的额上沁出细腻的汗珠,他咬了咬苍白的唇,他嚯的睁开双眼,冰冷的气息泄出,呼吸尽管有些紊乱,声音却是掷地有声,他骂了句:“邪魔歪道。”

廉生冷笑着收回手,血色双瞳里弥漫着掩不住的嘲讽:“邪魔歪道?那你告诉我何为邪魔歪道?”

越止戈喘了口气,接着一刻不停地说出了自己的话。

“草菅人命,滥杀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