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1 / 1)

“我只是问你要不要喝酒,去什么夜店!”程椰揽过她的肩膀,将她往店里推,“进去喝点酒就暖和了。”

两人互相赶着进门,李霜却站在门口对着店铺名发怔,灯带围绕着店名,散发出淡粉色的光,但却不落俗。

陈春决蹙眉,“卓渔安能喝酒?昨天的状态还那么不好呢。”

李霜想到她在杂志的采访中说,自己特别爱喝酒,忍不住笑,“应该可以吧。”

“这个店名为什么叫‘枝’有什么寓意么?”

“哦,好像是朗哥的老婆名字有这个字,取过来的。”

“朗哥结婚了?”

“嗯嗯。”陈春决岔开话题,低头拽李霜的袖子,“快进去吧,进去再说。”

就这样被陈春决拽着进入酒吧,走过狭窄的过道,先入耳的是慵懒的英文歌曲。

酒吧面积并不大,走出过道向右拐,便是长长的吧台,里面站着正在调酒的田朗。右侧是几张原木桌,靠墙面的是皮质座椅,适合隐私需求较大的客人,每张桌上都放着欧式小花瓶,放着蓝绣球花。最里面有高出地面的木质地板,圆弧形圈出小型舞台,上面搁了一把吉他。酒吧的墙面上贴着各种电影海报,悬挂着几株绿植。

本以为只是随便开的酒吧,就像陈春决那位开咖啡馆的朋友一般,不怎么照顾。

程椰坐在吧台前朝门口的李霜招手,“快来呀。”

李霜走上前,在软皮的高脚椅坐下,“你们俩点完了?”

“嗯嗯,先喝点度数低的,然后再来猛的!”卓渔安朝空气挥拳。

李霜诧异,这小孩怎么和昨日在医院判若两人,昨天和失了魂一般,现在又过分亢奋。

李霜看了酒单,见田朗调了一份有果冻的酒,是靠墙的客人点的,她指了指,“朗哥,我想喝这个。”

田朗介绍这杯酒叫「彩虹」,因里面五彩的果冻而得名,再放入朗姆酒和淡粉色的糖浆。

几杯酒喝过,李霜冷不丁打了个冷噤,冰块真的好凉。

酒吧的音乐换成她的歌单也有的一首歌《Que Sera Sera》,舒缓的音调,像气泡水的尾调。

第19章 春日在狭窄的小巷开场

李霜很少喝酒, 因为叶幸然说她喝酒的状态太过危险。所以在外李霜都很少喝酒,只是现如今再也没有人能够在她参与酒局时,发消息提醒她了。

都说酒会让人袒露真心, 有人晒月光,也会有人晒心事。似乎是人类世界的规则, 因为距离甚远的人类,总需要一个借口,才会彼此靠近。

李霜又灌了杯酒, 谁都未开口,只有暖调的光将人包裹。

最先落败的是二十出头的卓渔安, 她似乎早在昨夜就濒临崩溃, 忍不住将心脏剖开, 暴露出细密的血管纹路。

李霜见她侧头看向自己, 莫名,“怎么了,喝醉了?”

“小霜姐,我刚来的那天, 我摘下墨镜的时候, 你就认出我了吧。”卓渔安的眼睛聚焦在她的脸上, 尚清醒的状态。

李霜愣了一下,还未开口, 在吧台跟着田朗学调酒的程椰,凑过来, 好奇。“你们俩之前认识?”

“不是。”李霜轻笑,而后对上那双执拗的眼睛, “认出来了。”

“怎么不告诉他们?”

“不应该是我说出来。”

卓渔安将挂在杯沿的柠檬皮拿起,咬了口, 心里也跟着涩,“我当时只是觉得你好像认出来我了,但我不记得你了,直到前几天程椰和我说你之前是编辑。我就突然想到了之前受过采访的那家杂志社。”

“我翻了杂志社的公众号,发现之前活动里确实有你的照片。”

“采访过你?”程椰下意识问。

“嗯,我是拉小提琴的,办过音乐会,你们可能不太关注这种事,所以不认识我。”卓渔安不太在意,只是轻描淡写,但陈春决却拿出手机搜索了她的名字,拉过李霜,“哇靠,她还是伯克利毕业的,好厉害。”

李霜低低地嗯了声,她不知道此时卓渔安提出这件事是为什么。

程椰也示意陈春决把手机递过来,她放下切水果的刀,眯眼一看,“哇,小鱼你真的好优秀啊,办了这么多场音乐会。”她只是匆匆一扫,都数不过来。

“昨天我好像吓到你们了,而且我说了很多胡话吧,小霜姐。”

李霜摇头,“谁都有状态不好的时候,怎么会吓到我,我没有那么容易被吓到。”

这句话似曾相识,令她自己都怔了一下。

“所以竟然都看到了,我还是说出来比较好。反正我再也不能登台拉小提琴了。”

“为什么?”李霜太过好奇,在车后座抽泣到要断气的卓渔安,让她忍不住心悸。

“我原本啊,以为我真的很爱小提琴,我热爱音乐,所以努力做好一切。只要做好这件事就好了。”卓渔安陷入某种情绪里,右手手腕一颤,有些刺骨地疼痛,仍努力讲述,“但我发现不是这样的,要很尊敬业内的前辈,他们才会给机会,才会让我有机会登场。”

“我有个特别好的前辈,她也是我的学姐,是学大提琴的,她特别努力,也特别优秀。有天,在一所大学演出的时候,我在后台发现她被业内很出名的前辈性骚扰了。我当时太害怕了,什么也不敢说,也没有出去阻止,我怕学姐难堪。”

“我好像是罪人,我是学姐死亡的罪人。我明明知道这件事,我却假装不知道,我明明看到过很多次,可那个大前辈一出现我就害怕,好像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他们都习以为常了,我以为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直到我们出国演出,我去学姐的房间找她,刚想敲门的时候,那个前辈突然出来,把我吓一大跳,我好像意识到了,意识到事情不对劲,我就闯了进去,发现我学姐想要跳楼,我拼命拉住她,却还是没有拉住。”

“她被迫抓着我的手臂,想让我放手,我怎么都不敢放,手腕都被她挠出血,我也不敢放,但真的重,我拉不住她,她还是掉下去了。”

卓渔安的声音哽住,似乎再也无法出声,她沉默片刻,“世界真的好烂,那个圈子也好烂,我更是特别烂的人,是我的错,我又怎么能继续拉琴。”

可卓渔安又放不下,哪怕做噩梦她也无法抛弃她的琴。

程椰听得眼睛都落下泪,李霜给她们俩递纸,抿嘴思考两秒,还是问出口,“你有没有看心理医生?”

“警方有安排心理疏导,但是当时演出很忙,我好像渐渐就藏起来了,但看到那个前辈又找上其他新人时,我真的无法再坚持了,我觉得好脏,这个圈子真的好肮脏,我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