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自是不认的,让你奶说了你爹一顿,钱也交到公中去了。”

宋渔一听完,眉头就皱了起来,隐有些怒火:“他们怎么这样!”

“娘,这是我给你们补贴的钱,又不是,反正是给你们用的,奶也太不讲理了,还有二婶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吗?!”

宋父轻咳一声,宋母则覷了他一眼,宋父讪讪。

不过还在在女儿跟前,宋母还是给他留了些面子:“你奶就那性子,毕竟是你亲奶,你少说两句。”

宋渔一听这话,再看两人神色,特别是宋父的,随即明白过来,没继续说下去。

“因着这事儿,家里闹了不快,家里又得替你大伯的事儿攒钱,你奶就逼着你爹想跟你来借钱,你爹是个老实人,但也不至于这般被欺压的,自是不答应。”

听到这处,宋渔被这个转折惊到了,随后觉得她奶能干得出这事儿,目光落到宋父身上。

宋父接收到女儿的“别样”的目光,不自觉躲开些,咳嗽两声,示意自家媳妇儿继续。

宋渔听她娘一直说她大伯,想起宋莲儿来,插嘴问:“大伯要考试,考试银钱不够,不该找宋莲儿借?怎得找到我这处来?”

“她,”宋母提起宋莲儿,也不知说什么好,“她倒是给了银钱,给了十两。你大伯母说的是,齐姑爷最近做生意,生意不大好做,银钱周转困难,将夫妻俩的私房钱都投进去了,手里就没几个闲钱。”

“这十两都是从她手里抠出来的,她害喜得厉害,齐家老夫人对她看得严,吃穿用度虽由府里供用,却是没有什么银钱的。”

“若是要找齐家借钱,齐家肯定也借,但是得让齐家老夫人知晓,得闹到明面儿上去。”

宋渔听懂了,宋家怕跟亲家直接借,要丢大脸,宋家又丢不起这脸。

她不信宋莲儿手里没钱,只是推脱之词罢了,她爹参考,自己女儿都不借钱,她一个堂侄女借什么。

“娘给你说这些,不是要找你借钱,我跟你爹是受不了老太太挤兑,这次过了来,在你这儿呆个两天,过两天就回去,没曾想镜儿哥却不在。”

宋渔抿抿唇,听明白前因后果,却觉得宋母应该没有完全说实话,恐怕事实详情要更加难看些,使得她爹都跟着她娘一块过来了。

事实也是如此,这两天宋老太一直见缝插针念让宋父借钱的事儿,在饭桌上也摆脸色,连累得宋三郎、宋四郎还有他们的媳妇儿,也跟着不好过。

像是整个宋家都在挤兑三房一家,谁叫他们之前“偷偷吃独食”呢。

当然自己个儿偷偷吃不算,要是摊到面儿上,就让人不顺眼了,人不患寡而患不均《1》。

“爹,娘,你们放心呆着,在这边住几天,也没得人说你们闲话。”

宋渔宽慰宋母宋父。

宋父尴尬咳嗽两声,无错得双手搓了搓:“镜儿哥不在,亲家奶不是在,得和她说一句吧。”

宋渔点头:“我会和奶说的。”

宋母摸到点许奶的性子,知晓她是个不太好相与的,但又比宋老太好一些,还是有些担忧:“这事儿可会让你难做?小渔。”

“实在不行,我跟你爹下午再回去也成。”

宋渔摆手:“没事儿,她少有管屋里的事务,都是我在打理,她爱出去和人唠嗑,等她晚些回来,我跟她说一声就成。”

宋母这才放下心来。

宋父脸上仍有些不自然,打量周围一圈,他知晓自己女婿家里盖了青砖大瓦房,之前来吃乔迁宴,屋子里空荡荡的,看不什么来。

如今屋里摆的都是粽木靠背椅、长方桌,小方桌一整套,墙壁上还有挂画,几副挂画下边摆的雕花平头桌,桌上放了两只插有花儿的青绿长细颈小口瓷瓶,静美雅致,平头桌左侧有一折叠展开、画了花鸟图的屏风,将整个待客厅装点得有几分文雅的气息在里边。

这让宋父有点踏进地主人家的感觉,颇为不自在。

他搓搓手:“爹闲着也是闲着,女婿的地在哪儿?我看看去,能帮着挖几捧草也是好的。”

宋渔哭笑不得:“家里有请短工来做的,不用爹你忙活。”

“让他去吧,他在地里干了大半辈子,闲不住的,你不让他做,他还骨头缝里发痒,浑身刺挠得慌。”

宋父讪讪笑笑。

安排好宋父,因着许镜不在,母女俩便直接回的宋渔屋子,外间案几上还堆着宋渔裁剪到一半的布料。

宋母一看那衣裳颜色,就知晓女儿是给女婿做的,笑道:“娘针线活也还不错,跟你一块做吧,咱们也好说说话。”

宋渔嗯了声,抬眼看向宋母:“娘,刚爹在,我不好说,现在就剩咱们两个,奶这般对你们,你们就没想过分出来过?”

“大哥、二哥都已经成家,只有船儿还小,需得你们多操心些。”

宋母闻言一顿,捏着针在额前头发上刮了刮,磨利些,叹气道:“我倒是巴不得分家,你爹是个有孝心的,人又老实,你爷你奶不可能答应咱们三房出来单过。”

宋渔决定还是把该说的说出来:“可是你们若是空手回去,不还是得被奶骂?”

“她骂就骂吧,我们又少不了一块肉,你也别想着借钱给我们,给的钱,我们用不到,还不是给那几个用了。”

宋渔心头很是不是滋味,抿唇:“那娘你们就打算一直这样过么?”

宋母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先这么凑合着过吧。”

这句话让宋渔也跟着沉默了。

“可是娘,人不立起来,谁都容易过来踩一脚,我记得你小时候跟我还说过。”

“娘,我说句大逆不道的,爹太老实了,大伯跟二伯两家人,究竟是什么人,您心里不知道么?还要这般忍让,不怪乎人欺负咱们家。”

“你这孩子。”宋母瞪了宋渔一眼,倒也没生气,她又何尝不知道呢。

“您太惯着爹他了一些,您陪着他一块忍让,结果是什么,结果是他们都来欺负你们。”

宋渔忽地灵光一现:“不如这样吧,让爹自己回去,您多在我们这儿住一段时间,反正我爹要孝敬爷奶,让他自个儿孝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