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秦度那日虽亲手将请柬送到了余佑安手中,只是当时他也未说是否会携夫人参加,因此秦度从前一晚上就开始担心,忧虑今日余佑安夫妇能否到场。

眼看着已近午时了,却还没见到侯府的马车,他越发着急上火。

此时,姜雪抱着玉哥儿到了府门口,左右一张望,对着秦度道:“夫君,他们不会来的。”

“那要怪谁?”秦度转头,满脸愤怒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今日的姜雪身着锦衣,特意将陪嫁的赤金头面都用上了,为的就是想让众人瞧瞧她姜雪过得很好,只是一听到秦度这话,她的脸色突变,死死咬着下唇不敢再吭声了。

“你还要将你爹娘请来,你不知他们已然得罪了余侯,若是等会儿余侯来了,看到你爹娘也在,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来呢。”

秦度一想到此时屋里头的姜海和柳氏就头疼。

那日姜海和柳氏的行径,已惹得余佑安不悦,甚至说出了日后不再往来的话。

而今他好不容易将请柬送了出去,本意是不打算请姜海夫妇的,免得届时余侯安来了之后动怒,连累自己,但偏偏这个蠢女子还将那两个老东西叫了来。

“可他们是我的双亲啊,哪有外甥办满月宴,外祖父和外祖母不到场的,又不是不在世了。”话听到此时,饶是姜雪再不想生事也忍不住了,皱着眉头说道。

秦度瞪了她一眼:“你要让他们来,明日也是一样的,又何必非得让他们今日过来。”

“明日?哪有这个道理,今日才是玉哥儿的满月宴,让我爹娘明日过来又是什么道理。诚然,我……”

姜雪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秦度抬手打断了,只因他看到侯府的马车出现在了视线之中。

他兴奋异常,连忙小跑着下了台阶,站于门口看着马车越来越近,最终停下。

马车帘子被人挑起,只见余佑安先下了马车,不顾秦度的招呼,反身看向身后。

姜隐出了车厢,先是将宣哥儿递给了他,只见他转手将人交给了芳云,自己又转身去搀扶姜隐,那细心的模样,看得姜雪眼热得很。

“侯爷,大姨姐,你们可算来了,等了你们许久了。”秦度很是高兴,引着几人往内走,转身看到姜雪时,脸色变了变,又想到了已在府内的姜海夫妇,心中涌过一阵烦躁。

“侯爷,大姐姐。”这一回,姜雪没有如以前一样,叫余佑安一声大姐夫,可见是那日被余佑安的冷血无情给吓到了。

虽心里头有些不情愿,但姜隐还是为玉哥儿捎带了礼物,转头交给了一旁的秦府管事。

“大姨姐上回就给玉哥儿备了礼,今日又带了,是咱们玉哥儿的福气。”秦度笑眯眯地说着,伸手就要去戳玉哥儿的脸,却被姜雪一个侧身避开了。

秦度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戾气,随即又掩去,转头引着二人进了府门。

以秦度的身份,实则请不来多少身份显贵的客人,好不容易请来的几个,大多也都是听闻余佑安会出席,这才过来瞧瞧。

而秦府本就地方不大,今日来的大多为男子,无未出阁的姑娘,于是没有分席,倒也方便了那些人可以趁机在余佑安跟前混个脸熟。

但哪里想到今日的余佑安不是照顾妻子便是看顾孩子,每每有人想套个近乎,宣哥儿便会出来胡搅蛮缠,也亏得他们到得晚,没坐多久便到了开席的时候。

姜海和柳氏自接到姜雪的消息过来,便知道秦度亲自给余佑安下了请柬,本还想着借着身份好好压一压姜隐,毕竟余佑安他们动不了,姜隐作为女儿还是可以摆布的。

但他们没想到的是,待他们两人到席间时,才发现秦度竟将他们二人安排在了角落的位置,与余佑安夫妇那边热闹的景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姜海差点被气得半死,原本就对秦度不堪满意,如今更是气得吹胡子瞪眼睛,还时不时地瞪几眼柳氏。

毕竟这个好女婿是她们母女自个儿挑的,放着他看好的余佑安不要,非要嫁个一事无成的探花郎,如今还没出人头地呢,就不把他这个岳丈放在眼里了,日后还怎么得了。

“你去,把二女婿叫来。”姜海啪地将筷子拍在桌上,对着姜雪说道。

姜雪闻言,站着未动,只因她知道秦度根本不会听自己的话,自己根本叫不动他。

见姜雪一动不动,姜海又催促:“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啊。”

柳氏晓得缘由,劝道:“今日这样的日子,二姑爷忙于招呼宾客,咱们作为长辈子,需要体谅。”

正说完话,便见着秦度的老母亲被搀扶到了余佑安身侧,只见姜隐似乎与秦母说了什么,秦母很是高兴的样子,还不停地向余佑安作揖,看得姜海气得牙痒痒。

“那个老虔婆,又在遛须拍马了。”姜海一直瞧不起自己这个失寡多年,独自抚养孩子长大的亲家母,眼见着她向自己的大女婿拍马虎,总有种自己的便宜被人占了的感觉。

菜上了桌,众人推杯换盏好不热闹,而姜海看着余佑安那处,一忍再忍,最后还是忍不住,端着酒盏起身走了过去。

众人看到姜海过来,也知这几人的关系,一时静了下来,还往边上退了几步,默默地看着。

秦度先瞧着了姜海,心不甘情不愿地叫了声岳父。

余佑安扭头看向姜海,不咸不淡地唤了声:“姜少卿许久不见啊。”

姜隐瞟了他一眼,笑了笑:“父亲有事?”

第89章 要个孩子

姜隐指尖轻抚着腕间的玉镯,眼尾微挑含笑望着姜海。

厅内静得出奇,众人皆打量着他,只等着他的话。

原本姜海还想质问姜隐一句,身为女儿为何不来向自己请安,但她突然问自己有何事,反将他的话都塞在了喉咙口。

姜隐徐徐起身,手指轻抚过自己的眼角,柔声开了口。

“我知道宣哥儿非我所出,父亲母亲大抵也不大喜欢这孩子,便是他遇上了事,也不在意,只是在女儿眼里,宣哥儿就是我的孩子。”

“那日宣哥儿在姜府失踪,我实在心急,见父亲母亲不过问此事,心急之下说了重话,若二老觉得如此是我这个做女儿的不孝,我也认了。”

说罢,姜隐微微欠身垂头一礼,而后不卑不亢地看着姜海。

姜隐其他都不怕,就担心姜海和柳氏拿孝道压她,眼下自己到底是谁的孩子也没个定论,也不好张扬,他们若真如此,她只能低头受着。

既如此,还不如主动将那日的事挑明,给他们先安上一个对宣哥儿这个与姜家无血缘关系的孩子的漠视罪名,谅他们也不好意思再在众人跟前多说什么。

旁人即便要说她不孝顺,事后也得想一想事情的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