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隐一愣,草儿明明亲眼瞧着自己离开,现在怎会有此惊人言论。

她不由将目光投到苏氏身上,她下意识觉得是苏氏怕回去难以交代,才找人来背锅。

“是的,定然是你,玥儿那日不过是与你争执了几句,你竟下此毒手。”

“苏夫人慎言,若绊嘴就要杀人,怕是刘家后院都要无人了,更何况那日我也不曾与刘姑娘争执,原就是刘姑娘约见未婚夫婿的事儿,我又不是她的长嫂,有什么好说的。”姜隐看着她说道。

她想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就别怪她扯下他们刘家的遮羞布。

果然,她此话一出,便有人窃窃私语起来。

苏氏愤而暴起,直冲向姜隐:“你胡说,那日污蔑玥儿,今日还害她性命,我跟你拼了。”

余佑安大步一迈,横身挡在两人之间,微一用力,将苏氏推开。

姜隐抬手轻落在他的臂弯上,安抚地拍了拍。

她扬起另一只手抚过鬃边,将散发别到耳后,这才气定神闲地说道:“苏夫人倒不必急于替我定罪,人到底是不是我杀的,自有府尹大人来判,你说了不算。她说的,更不算。”

葱指悠地指向草儿,眼神凌厉如刀刃,像是割在了身上,吓得草儿浑身轻颤。

苏氏怒目瞪着她:“好,我倒要看看你如何狡辩。”

话音才落,李府尹便到了,跟在他身后的,是余佑瑶,以及几个衣着华丽的郎君,约莫是今日的宾客,听到动静赶来的。

李府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听了一遍,随后问草儿:“你说你家姑娘是姜少夫人害的,可是亲眼所见?”

草儿缩着身子,怯懦地应了一声:“是。”

李府尹抚须沉吟,而后看了余佑安一眼,这才问姜隐:“那姜少夫人对此可有什么想说的。”

姜隐冲着李府尹欠了欠身,看向草儿:“你说我害了你家姑娘,我为什么要害她,我怎么害得她,你且说来听听。”

草儿迟疑,她并非亲眼所见,怎么说得出来。

“方才姜少夫人与姑娘在此谈天,奴婢瞧见她们起了争执,然后……”草儿只说了短短的一句话,就停了下来。

姜隐讥笑一声:“怎么,编不下去了?我确实与刘姑娘在月湖边偶遇,也不过说了两句话就走了,我走的时候,你和你家姑娘,可都好好的。”

说话间,她双手环胸,扬着脑袋睥睨地看着草儿:“我看,是在我走后,你将你们家姑娘推下水的吧。”

第25章 护短

草儿浑身发抖,腕间的银镯磕在青石板上“叮叮”作响。

“不,我没有,我怎么可能杀姑娘。”草儿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游移,巴巴地希望他们能信自己的话,为她发声。

姜隐见她自乱阵脚,步步紧逼:“为何不可能,我可瞧见你手上的伤了。想来,平日里她没少毒打你吧,那你因此生恨,借我侯府之地杀了她,又能让自己摆脱嫌疑,倒是个好计谋。”

草儿下意识拉着袖子遮掩,奈何伤痕太明显,衣袖又短了一截,她儿动作反而惹来众人的注意。

她惊慌失措,只能连连摇头,语无论次地说反驳:“不是的,姑娘没有打我,是你含血喷人,是你杀的姑娘。”

李府尹抚额,听出来草儿并无真凭实据,不过是胡乱攀咬罢了。

“你才胡说。”

姜隐还没开口,站在人群中的余佑瑶冲了出来,鬓边的凤钗流苏缠作一团:“你以为我嫂嫂与刘姑娘说话时就只有你在旁?正巧,那时我与李姐姐就在不远处。”

余佑瑶突然冲出来,已让姜隐吃惊,眼下听她为自己作证,且还叫她嫂嫂,不管是因为有外人在,她为了顾及侯府的颜面,还是真心实意地认了自己这个嫂子,她都觉得很感动。

“不错,我和瑶儿妹妹就在那边的树下,我看姜少夫人同刘姑娘只说了几句话就走了,之后刘姑娘也离开了,那时你可是跟在你家姑娘身后走的。”

余佑瑶口中的李姐姐也走了出来,瞪着草儿说着。

说来也巧,这李姑娘正是兴安伯府的,是胡夫人的二女儿,这么算来,兜兜转转还是她们几人,也不知是什么缘分。

“如此看来,反倒是这草儿的嫌疑更大。”余佑安站在姜隐身侧,冰冷的视线如箭一般射向草儿。

李府尹点头,连连称是,吓得草儿瘫倒了身子。

“荒唐,草儿不会杀玥儿的,定是你们串通杀人,再嫁祸给草儿。”苏氏自然不会认同小姑子是被自己的丫鬟所害,若当真如此,那便是刘家的丑闻了。

苏氏死死攥着帕子,冲到李府尹跟前:“大人,您不能因着是侯府,便要让我们苦主含泪咽下这天下的苦,我们不服,今日必须找出凶手。”

姜隐叹了口气,她知道苏氏不会善罢甘休的。

“苏氏,本侯念你丧亲之痛,不欲多加责难,但本侯护短得很,倘若你敢往侯府和本侯的人身上泼脏水,定不轻饶。”余佑安单手负背挺身而立,出言警告苏氏。

姜隐目光一动,不由看向他,手落在他的臂上。

他转头看来,两人四目相对,从彼此眼中看出了信任二字。姜隐知道,他定会护着自己的,若自己出事,侯府连带着也会陷入旋涡。

她定了定神,看向众人:“不错,杀刘姑娘的,的确不是草儿。”

众人吃惊,纷纷看向她,苏氏冲到她跟前,被余佑安再次挡开,鬓边金步摇被震得簌簌乱颤。

“你认了?”

姜隐未搭理她,转步走到刘玥的尸身旁,伸手轻触她的腹部,颈部,鼻间,双手,仔细的模样就像她是个验尸的仵作一般。

少顷她站起身,立刻有人递来干净的帕子,原来是余佑安从芳云那里拿来的。

她接过,一边擦拭双手,一边说道:“府尹大人,刘姑娘不是落湖淹死的,而是死后被人抛入湖中。”

“哦,姜少夫人还懂验尸。”李府尹刚想开口说话,却被人抢了先,正好说了他想说的话。

姜隐循声看去,只见说话的男子身着螺甸紫色锦袍,腰间悬着双鱼佩,脚踏皂靴,眉眼含笑,负手挺胸而立,通身的气派一瞧便知定是个有身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