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太夫人笑得合不拢嘴,宣哥儿见着满场跑的姜隐,就冲着她扬起了手。

姜隐见状忍俊不禁,实在不忍他失落,上前将他抱在怀里。

众人吃着糕,赏着厅外清早才摆过来的花,后来更是姜隐将饭食在摆在花厅里,一群人也不拘着,随意走动说话。

突然,笑语声被突兀的似瓷器碎裂的声音打断,姜隐循声望去,只见原本应该在姜雪腕间的玉镯碎在了地上,而她望着已碎成了几段的镯子,呆住了。

柳氏忙着安慰,一旁的姜悦起身,替她拾起碎玉。

众人神色各异,都晓得这几人是姜隐的娘家人,也没说什么,装作无事般地继续谈天说地。

“二姐姐要小心些啊,前日你也失手打碎了母亲的那套霁蓝釉茶具,今日又碎了这玉镯。”姜悦将碎玉放在桌上,口里说着。

“住口,哪里有你说话的份。”柳氏瞪了她一眼,不悦着沉声说着。

姜隐过去正好听到这番对话,笑了笑,弯腰安慰了姜雪几句。

她方才就看出来了,姜雪的玉镯比寻常的大,又用了赤金,只怕本就是摔碎的镯子,勉强用赤金补起来的。

只是她以前在姜家可不曾短过吃穿,按理应该不会戴这种镯子出门的。

此时,芳云抱着宣哥儿过来,道是他想午憩了,于是姜隐便以送他回去小憩为借口,离开花厅。

她得去找余佑安,安排时间让余佑瑶瞧一瞧那两位郎君,若有瞧对眼的,再说以后也来得及。

姜隐抱着宣哥儿往后院走,路过月湖时,见刘玥孤身站在大柳树下。

刘玥也看见了她,眼神恶狠狠的,像是淬了毒的尖刀似的。

“少夫人以为这便赢了?”

第24章 命案

暮春的风带着料峭的寒意,姜隐漫不经心地将宣哥儿交给了一旁的芳云,替他拢了拢织金斗篷。

翠儿递上鎏金手炉,她接过,顺着上头的纹路轻抚着。

收回目光时,看到不远处的山石旁站着个身穿绿色比甲的丫鬟,正是刘玥带的那个草儿。

“怎么,三姑娘都择定夫婿了,还有什么是觉得比不过我的。”说着,她一手掩唇,声音未减分毫,“啊,也是,你那表哥自然是不能与侯爷相比的,这一点,确实是我赢了。”

刘玥气得脸都红了,双手紧握成拳,绣着并蒂莲的绢帕被捏得起了皱褶。

“侯爷当真是瞎了眼,也不知你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计谋,不过一月的光景,竟哄得侯府上下对你另眼相待,姜府养的是狐媚胚子吧。”刘玥气愤地说着,身子也随之颤抖着。

反观姜隐丝毫不见气恼,即使她将整个姜府都拉踩了,她也只是淡淡一笑,好像将刘玥的话当作了夸赞之词一样。

“这等事儿,三姑娘是羡慕不来的,左不过你如今已有良配,还是别想东想西了,反落个不痛快。”

见她也根本说不出新鲜的话,姜隐也不想与她消耗时光,冷冷地丢下一句请她自便,就顾自离开去找余佑安了。

男宾席处的喧嚣隔着九曲回廊传来,姜隐站在厅门外,让何林去将人叫了出来。

余佑安带着一身酒气踏出厅外,双颊微微泛红,抬眼就见身着石榴红色衣裙的人站在回廊下,手拿香炉侧身逗着廊下的鹦鸲。

他走到近前,先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而后才问:“出什么事了?”

姜隐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让男人办事果然靠不住。

“你忘了咱们是为了什么才办的赏花宴?你说的那两位郎君呢?咱们总得想个法子让他们见上一面吧,难道你也要让四妹妹盲婚哑嫁?”

经得她提醒,余佑安才想起来还有要事没办,连忙回头往厅内望了望。

当真是不凑巧了,一位翰林院学士已被灌醉趴在了桌上,另一个东城兵马司指挥使虽还没趴下,但也差不多了,哪里还好去见人。

他徐徐回头,神情尴尬地看向一脸期盼望着自己的姜隐。

见他迟迟不吭声,又神情窘迫,她自然猜到是出岔子了,挑眉问他:“怎么,人走了?”

他想了想,打算实话实说,正准备开口,就见何林神情紧张地穿过月洞门跑了过来。

“侯爷,少夫人,刘家三姑娘掉湖里,淹死了。”

鎏金手炉“哐啷”一声坠了地,炭灰夹着火星子散了一地,也溅上了两人的鞋面。

刘家三姑娘?刘玥?怎么就死了?方才她确实是在湖边遇到的她,可月湖边都砌了石坎,绝不会脚滑掉进去,除非……

“何林,看紧门户,莫让客人走了。”余佑安食指蹭着扳指,沉声吩咐着,而后提步往后院走。

姜隐单手按着胸口压着惊,很快回神,边跟着边说道:“芳云,找两个腿脚快的从后巷绕道去兴天府请李府尹,记着要悄悄的,不要让旁人晓得。”

侯府赏花宴死了人,无论那刘玥是怎么死的,这都不是光彩的事儿,要查也得偷偷地查。

月湖边,刘玥的尸身已经被打捞起来,苏氏扑在她身上撕心裂肺地哭着,草儿跪在五步之外抽泣着,袖口沾了泥渍。

“玥儿啊,怎么会发现这样的事啊,你这......这让我回去如何交代,玥儿。”

苏氏哭得几欲昏厥,惹得在不远处闲逛的人都凑了过来。

眼见着动静越来越大,姜隐忙让翠儿去告之余佑瑶此事,让她和崔太夫人稳住厅里的那些夫人姑娘。

“苏夫人莫急,我已派人去请府尹,刘姑娘为何落湖,定会查个清楚明白。”姜隐走到苏氏身边,蹲下来身劝着,但目光却落在刘玥的尸身上。

原本漂亮的衣裙被水浸泡,失了原有绚烂,发饰衣衫凌乱不堪,而腰带则是怪异的打给个死结。

她扬起头,看向方才遇见刘玥的位置,那地方干干净净的,不见青苔,更不见异样,那就不是失足。

“是你,肯定是你杀了姑娘。”旁边,一旁在抽噎的草儿突然指着姜隐说道。